林疏桐第二天下早自习进教室时，发现自己常坐的靠窗位置上多了杯热豆浆。
玻璃杯壁凝着层细密的水珠，杯底压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周砚的字迹歪得像被猫抓过：“占座成功，这杯没放糖。”
她捧着杯子往座位走，前桌的王晓突然转身，眼睛瞪得像两颗桂圆：“桐桐你发现没？最近给你递情书的都失踪了！昨天三班那个弹吉他的帅哥在后门晃了三圈，被周砚拎着衣领拽去了厕所——说什么‘高三了还玩这种虚的，有本事期末考进年级前两百’。”
林疏桐指尖在杯壁上划出道水痕。
系统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周砚今日行为：占座（+5）、拦截告白（+8），当前好感度73。」她垂眼抿了口豆浆，甜津津的，分明放了糖。
“可能周同学转性了？”她状似随意地翻出数学笔记，余光瞥见教室后门晃过道熟悉的身影——周砚正单手插兜往这边走，校服第二颗纽扣敞着，露出锁骨处淡淡的伤疤。
见她看过来，他猛地顿住脚，喉结动了动，弯腰假装系鞋带。
林疏桐低头时，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半寸。
首到周五放学，这层若有若无的暧昧被阵闷哼声撞破。
操场角落的篮球架下，周砚单脚撑着地面，另只脚的白球鞋歪向诡异的角度。
他额角挂着汗，耳尖却白得透明，看见林疏桐时慌忙把受伤的脚往身后藏：“看什么看？我…我练新动作呢。”
“周砚。”林疏桐走过去，蹲下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
他倒抽口冷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嘶——别碰！我、我等会自己回教室！”
“韧带拉伤要及时冰敷。”她从书包里翻出冰袋和纱布——母亲以前总在实验室备着这些，“上周赵雪扭到手腕，我帮她处理过。”
周砚的喉结上下滚动。
林疏桐抬头时，正撞进他发懵的眼睛里。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连睫毛上的汗珠都镀了层金。
他突然伸手抓了抓后颈：“我、我就是想赢高三（5）班…他们说我这种混子打不好球。”
林疏桐没接话，专注地用纱布缠绕他的脚踝。
系统在脑海里跳出提示：「宿主触发『善意关怀』，周砚好感度+10，当前83。」他的脚踝烫得惊人，隔着纱布都能感觉到跳动的脉搏。
“疼吗？”她问。
“不疼。”周砚立刻摇头，声音却发虚，“就…就像被蚊子叮了口。”
林疏桐“噗”地笑出声。
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周砚蹲在地上捡栗子时红透的耳尖；想起他藏在数学书里的小老虎涂鸦；想起今早豆浆杯底偷偷放的方糖。
原来这个总把“混世魔王”写在脸上的男孩，笨拙得像块没打磨的石头，藏着滚烫的芯子。
“周砚。”她系好最后个结，“下次想赢，先把三角函数公式背熟。”
“啊？”他愣住。
“篮球抛物线计算要用三角函数。”林疏桐收拾好冰袋，“你上周月考数学卷第17题，就是抛物线应用题错了。”
周砚的耳朵瞬间从苍白涨成通红。
他抓过旁边的篮球往地上砸，“砰”的声惊飞了几只麻雀：“谁、谁月考没好好考了！我那是…那是战略性放弃！”
林疏桐没拆穿他。
她背起书包往校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明天早上八点，图书馆靠窗第三排。”
“干吗？”周砚瘸着腿追上来。
“整理数学竞赛资料。”她晃了晃手里的《组合数学》，“你说要谢我。”
周砚猛地顿住脚。
夕阳把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生长的树。
他摸了摸后颈，嘴角翘得藏都藏不住：“谁、谁要谢你了？我就是…就是看你资料堆得太乱，怕影响竞赛发挥！”
周六的图书馆比往常更安静。
林疏桐翻着《数论基础》，余光瞥见周砚正襟危坐在对面。
他今天没敞校服纽扣，连头发都少见地服帖着，手里的荧光笔在资料上画得极认真，连“中国剩余定理”旁都画了只举着小旗子的老虎，写着“冲鸭！”。
“这个推论有问题。”周砚突然开口，手指点着“容斥原理”的例题，“题目说三个集合的交集，你算成两个了。”
林疏桐凑过去看。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应该是刚洗过校服。
她的发梢扫过他手背，他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下，像被烫到似的。
“是我错了。”她重新计算，“应该是|A∪B∪C|=|A|+|B|+|C|-|A∩B|-|A∩C|-|B∩C|+|A∩B∩C|。”
周砚盯着她的笔尖，喉结动了动：“其实…我昨晚把《高中数学公式大全》又看了两遍。”
林疏桐抬头，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把他的话揉得很轻：“我想…我想离你近点。”
系统突然疯狂震动：「周砚好感度突破90，触发隐藏剧情：『双向奔赴』。建议宿主注意观察。」
“咳。”林疏桐低头翻资料，耳尖有些发烫，“那…下节课讲立体几何。”
“好。”周砚立刻坐首，把荧光笔咬在嘴里找草稿纸，结果在唇角印了道蓝印子。
林疏桐憋着笑，抽出张纸巾递过去。
他接过时指尖发颤，把蓝印子擦成了块蓝斑。
两人的笑声撞在一起，惊得旁边看杂志的赵雪抬头。
“你们俩…”赵雪抱着杂志后退两步，眼神像发现了新大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疏桐刚要解释，周砚己经把草稿纸拍在桌上：“关你什么事？赶紧看你的《读者》去！”
赵雪吐了吐舌头，抱着杂志往另一边挪。
她走之前偷偷回头，看见林疏桐正给周砚讲题，他歪着脑袋听得入神，连鼻尖沾的蓝印子都没擦。
“奇怪。”赵雪小声嘀咕，“这俩不是死对头吗？”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融成片暖黄。
林疏桐的指尖点着草稿纸上的公式，周砚的笔尖跟着她的节奏移动。
风掀起桌上的资料，飘起张周砚写的便利贴，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和小桐一起考华清，冲！”周二课间操时间，林疏桐正低头整理竞赛笔记，后颈突然被戳了下。
王晓整个人几乎趴在椅背上，眼睛亮得像偷到鱼的猫：“桐桐桐桐！我昨天看见周砚帮你捡掉在地上的圆规了！他弯腰的时候校服都快裂开——你俩现在算和好了？还是说……”她故意拖长音调，尾音在教室里荡出小钩子。
林疏桐笔尖一顿，想起今早周砚偷偷塞在她抽屉里的润喉糖——橘子味，是她上周随口提过的。
系统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周砚今日行为：递润喉糖（+3），当前好感度87。」她抬眼时故意板起脸：“王晓同学，你最近是不是《青春校园》杂志看太多了？我们就是暂时合作。”
“合作？”王晓的眉毛快飞到刘海上面，“那上周他替你挡掉隔壁班送奶茶的，也是合作项目？”她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上是张模糊的照片——周砚单手拎着奶茶杯，另只手插兜，表情凶得像要吃人：“高三喝什么奶茶？想早恋先把导数题做对二十道。”
林疏桐盯着照片里周砚的发梢，嘴角没忍住往上跑：“他说要谢我帮他处理脚踝。”
“谢人会天天早自习给你带无糖豆浆？”王晓突然压低声音，“我跟你说，赵雪刚才路过咱们班后门，看你们座位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林疏桐抬眼望去。
赵雪正抱着一摞《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往教室走，马尾辫甩得生风，白球鞋在地面蹭出两道灰印子。
她想起上周图书馆里赵雪看过来的眼神——那时周砚正凑过来看她的草稿纸，发梢扫过她手背。
“赵雪最近卷得离谱。”王晓掰着手指头数，“早自习比课代表来得还早，晚自习留到保安赶人，昨天我看见她笔记本上写‘击败林疏桐计划’，字大得能当黑板报。”
林疏桐望着赵雪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指尖轻轻敲了敲竞赛资料。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竞争意识增强，触发『专注模式』，连续学习效率提升15%。」她翻开《组合数学》，页脚贴着周砚画的小老虎，正举着“冲呀”小旗子——是周六在图书馆时他偷偷贴的。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
赵雪的草稿纸开始铺满课桌，咖啡杯从一个变成三个，眼尾总挂着淡淡的青黑；周砚的数学练习册翻得卷了边，从前总敞着的校服纽扣扣得整整齐齐，连早自习都开始跟着读英语单词；林疏桐的竞赛资料越堆越高，系统提示的“知识点串联”奖励几乎每天触发。
首到竞赛前一天傍晚，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响了三遍。
“这道数论题再讲一遍。”周砚把草稿纸推过来，笔尖在“中国剩余定理”上戳出个小窟窿，“我总记不住同余式怎么联立。”
林疏桐低头时，瞥见他指节上的薄茧——是修摩托车时磨的，上周他帮隔壁班修自行车，她路过时看见的。
“你看，x≡2 模 3，x≡3 模 4……”她的指尖划过公式，“先找满足第一个条件的数，2，5，8，11……再看哪个满足第二个。”
“11！”周砚突然拍桌，惊得管理员阿姨从柜台抬头。
他耳尖通红，抓了抓后颈：“我、我算出来了！11 除以 3 余 2，除以 4 余 3！”
林疏桐被他的雀跃感染，眼睛弯成月牙：“对，然后推广到 n 个同余式……”
“同学，闭馆了。”管理员阿姨举着钥匙串晃了晃，“明天竞赛要早起，赶紧回吧。”
周砚手忙脚乱收拾资料，一本《高中数学公式大全》“啪”地掉在地上。
林疏桐弯腰去捡，他也弯腰，额头“咚”地撞在一起。
两人同时退后半步，周砚捂着额头，林疏桐揉着鼻尖，相顾无言间突然笑出声。
“我送你回家。”周砚抓起她的书包单肩背着，“你家那条巷子路灯坏了，上次你说走夜路害怕。”
林疏桐没拒绝。
晚风裹着梧桐叶的清香，两人影子在地上叠成模糊的一团。
走到巷口时，周砚突然停住脚。
路灯在他头顶忽明忽暗，把他的轮廓镀成暖黄色：“明天的比赛……加油。”
他说得很快，像怕被风刮跑似的。
林疏桐望着他泛红的耳尖，想起周六他在便利贴上写的“和小桐一起考华清”，想起他藏在数学书里的小老虎涂鸦，想起他笨拙又认真的每一步。
“嗯。”她轻声应，“你也要加油。”
周砚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我又不参赛……”
“但你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林疏桐晃了晃手里的竞赛资料，“所以，加油。”
周砚的喉结动了动，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给她。
是张皱巴巴的便利贴，上面画着举着奖杯的小老虎，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桐最棒！”
林疏桐捏着便利贴往家走，路过巷口的便利店时，看见玻璃上贴着竞赛倒计时——明天，就是市级数学竞赛的日子了。
她摸了摸书包里的准考证，指尖触到周砚塞进去的润喉糖，橘子味的甜意漫上舌尖。
月光爬上窗台时，林疏桐把竞赛用具一件件摆进笔袋。
圆规、三角尺、黑色水笔，还有那张画着小老虎的便利贴。
她望着镜子里自己发亮的眼睛，听见系统在脑海里轻声提示：「检测到宿主状态：期待值95%，信心值98%。」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说：明天，会是很重要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