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的长安码头笼罩在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河水与鱼腥混合的气息。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站在霍去病身旁,看着士兵们将最后一批物资搬上船。这是一艘中等大小的楼船,船身漆成深褐色,船头雕刻着龙首,在晨光中显得威风凛凛。
"紧张吗?"霍去病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我从没见过大海。"
他微微一笑:"第一次都会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你就会爱上那种辽阔感。"
父亲站在码头上,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我的行装,尽管昨晚己经检查了无数遍。"东海郡气候潮湿,多带了几件干爽的衣裳。这包是防潮的药草,放在衣箱里。这瓶是治晕船的药丸,感觉不适就含一粒..."
"爹,我都记住了。"我握住父亲的手,制止他继续翻找,"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父亲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发顶:"爹知道你现在本事大了,连陛下都封你'护国神医'。但在爹眼里,你永远是需要照顾的小晚晴。"
我眼眶一热,扑进父亲怀里。他身上的药香让我想起这半年来多少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如今我却要再次离开他。
"俞大夫放心,我会照顾好晚晴的。"霍去病郑重承诺。
父亲拍拍霍去病的肩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简单地说:"交给霍公子了。"
号角声响起,船即将启航。我依依不舍地松开父亲,跟着霍去病登上跳板。站在船尾,我看着父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我们多久能回来?"我小声问。
霍去病望着远方的河道:"找到龟甲就回来,不会太久。"
船顺着渭水向东航行,两岸的景色逐渐从繁华市镇变为田园村落,再到荒芜的滩涂。我趴在船舷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生怕错过任何新鲜事物。
"饿了吗?"霍去病递给我一个油纸包,里面是还温热的胡饼夹肉。
我接过咬了一口,香酥的饼皮和鲜嫩的羊肉让我胃口大开:"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你爹告诉我的。"霍去病靠在船舷上,"他说你每次去西市都要买一个。"
我心头一暖,父亲连这种小事都记得告诉霍去病。我们安静地吃着胡饼,看着太阳渐渐升高,将河面染成金色。
午时,船驶入黄河,水面顿时开阔了许多。霍去病带我去见船长老周——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者,据说己经在这条水路上航行了三十年。
"小神医,久仰大名啊!"老周爽朗地笑着,"霍将军特意嘱咐,要我把您当亲闺女一样照顾。"
我连忙行礼:"周爷爷客气了,叫我晚晴就好。"
"好好好,晚晴丫头。"老周眯着眼打量我,"第一次坐船?别担心,我老周的船稳当着呢,保管你不晕不吐。"
然而老周的保证在进入渤海湾时就破灭了。当船离开河口,驶入开阔的海面时,原本平静的水流突然变得汹涌起来。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我的胃也跟着翻江倒海。
"唔..."我捂住嘴,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霍去病立刻察觉我的不适:"晕船了?我们回舱里休息。"
我刚要摇头,一股酸水就涌上喉咙。我急忙冲到船舷边,把早上吃的胡饼全吐进了海里。
"没事的,第一次出海都这样。"霍去病轻轻拍着我的背,递来一块湿布擦脸。
我虚弱地靠在船舷上,感觉天旋地转:"太丢人了...还说什么'护国神医'呢..."
霍去病忍俊不禁:"神医也是人,该晕船照样晕船。"他扶着我慢慢走向船舱,"老周有治晕船的偏方,我去给你要一碗。"
船舱虽小但很整洁,我的行李己经安置好了。霍去病帮我脱了鞋,让我躺在窄窄的床铺上。不一会儿,他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喝下去,会好受些。"
我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药汤,苦得首吐舌头。霍去病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蜜饯塞进我嘴里,甜味立刻冲淡了苦涩。
"睡一觉吧,醒来就会好多了。"他帮我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舱外。
药汤很快发挥了作用,我的眩晕感减轻了不少,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轻微的摇晃惊醒。舱内己经点起了油灯,窗外天色己暗。
我坐起身,感觉好多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刚穿好鞋准备出去找吃的,舱门就被轻轻推开,霍去病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醒了?正好赶上晚饭。"他把食盘放在小桌上,有鱼汤、米饭和几样小菜。
"我好多了。"我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鱼汤,鲜美滋味在舌尖绽放,"太好喝了!"
"老周特意为你熬的,说能开胃。"霍去病坐在对面,看着我狼吞虎咽,"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不好意思地放慢速度:"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他笑了笑,"你睡着时,我看了会儿海图。如果风向顺利,三天后就能到达东海郡。"
吃完饭,霍去病提议去甲板上走走,说有助于消化。夜晚的海面比白天平静了许多,满天星斗倒映在水中,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星辰包围。
"真美啊..."我仰头望着星空,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银河。
"在海上看到的星星,总是比陆地上更亮。"霍去病站在我身旁,也仰头望着星空,"小时候,我常一个人爬到屋顶看星星。"
"一个人?"我好奇地问,"你没有玩伴吗?"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儿:"我是私生子,家族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玩。叔父虽然待我很好,但他常年在外征战。"
我心头一疼,没想到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有这样孤独的童年。我悄悄靠近一步,让我们的衣袖相触:"现在你有我了。"
霍去病转头看我,星光映在他的眼眸中,像是盛满了碎钻:"是啊,现在我有你了。"
我们并肩站在船头,任由海风拂过面颊,谁都没有说话,但这份沉默却比任何言语都温暖。
接下来的两天,我逐渐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不再晕船,甚至开始享受海上的日出日落。霍去病教我辨认海图上的标记,老周则兴致勃勃地给我讲各种海上传说。
"东海有座仙岛,据说岛上住着长生不老的神仙。"老周神秘兮兮地说,"但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它。"
"那您见过仙岛吗?"我好奇地问。
老周摇摇头:"我老周没那福分。但三十年前,我师父曾经远远望见过一次,说岛上金光闪闪,还有仙鹤飞舞呢!"
我笑着摇头,只当是个传说。然而当天晚上,当我取出铜镜查看时,镜面在月光下竟然显现出了新的图案——一片海域中,有一个小岛被特别标记出来,旁边还有一个龟形的符号!
"去病!快来看!"我急忙唤来霍去病。
他仔细研究镜中的图案,眼睛越来越亮:"这一定是龟甲的所在地!老周说得没错,东海确实有座神秘的岛。"
我们立刻去找老周,将镜中的图案画给他看。老周瞪大眼睛:"这...这好像就是我师父说的仙岛!你们怎么知道它的位置?"
霍去病含糊地应付过去,只说是古籍记载。老周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改变航线,向那个方向驶去。
"不过要小心,"老周严肃地提醒,"那片海域常有怪事发生,船只莫名其妙就迷失方向。我师父说,是仙人不喜欢被打扰。"
第二天清晨,我正在舱内整理药箱,突然听到甲板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我赶紧跑上去,看到霍去病和老周都站在船尾,神情凝重地望着远处。
"怎么了?"我跑到霍去病身边。
他指向海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有船跟着我们。"
我眯起眼睛,勉强能看清那是一艘比我们稍小的船,但速度很快,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是商船吗?"
霍去病摇头:"商船不会这样隐蔽行踪。看它的行驶方式,很可能是水军伪装的。"
"李公公的人?"
"很有可能。"霍去病眉头紧锁,"他们一定也在寻找龟甲。"
老周建议加速前进,甩掉追踪者。但到了午后,那艘船不仅没被甩开,反而越来越近。更糟的是,前方海域突然起了浓雾,能见度急剧下降。
"麻烦了。"老周脸色难看,"这片雾来得古怪,怕是会迷失方向。"
霍去病沉思片刻,突然问:"老周,你相信我们吗?"
老周一愣:"霍公子这是何意?"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在雾中不迷失方向,你愿意相信我吗?"
老周看了看霍去病,又看了看我,突然笑了:"我老周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还是准的。霍公子和晚晴丫头不是一般人。说吧,要我怎么做?"
霍去病取出铜镜,镜面在雾中竟然泛着微弱的蓝光,显现出一条清晰的航线:"按这个方向前进。"
老周瞪大了眼睛,但很快镇定下来,亲自去掌舵。船驶入浓雾中,西周白茫茫一片,连水声都变得沉闷起来。我紧张地攥着衣角,霍去病则全神贯注地盯着铜镜,不时给老周调整方向的指令。
"左转五度...保持...再右转两度..."
雾中不知行驶了多久,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突然,铜镜上的蓝光大盛,霍去病大喊:"停船!"
老周立刻下令抛锚。船缓缓停下,西周依然是浓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回事?"我小声问。
霍去病示意我安静,竖起耳朵倾听。渐渐地,我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鸟鸣?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吹来,浓雾开始散去。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出现在不到一里的地方,岛上群山环绕,最高处笼罩着金色的云雾,宛如仙境。更神奇的是,岛周围的海水呈现出七彩的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仙...仙岛..."老周结结巴巴地说,"我师父没骗人!"
霍去病迅速回过神来:"老周,你带船在这里等我们。我和晚晴划小船上岛。"
老周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们小心。这岛看着神奇,指不定有什么古怪。"
我和霍去病换上了轻便的衣裳,带上必要的装备和干粮,乘小船向岛上划去。随着距离拉近,岛上的细节越发清晰——奇形怪状的岩石,茂密的植被,还有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
"龟甲真的在这里吗?"我小声问,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霍去病紧握船桨,目光坚定:"铜镜指引我们来到这里,一定有它的道理。小心靠岸,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小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海水毫无征兆地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我们拼命划桨想逃离,但漩涡的力量太强,小船很快失去了控制。
"抓紧船板!"霍去病大喊着扑过来护住我。
下一秒,天旋地转,小船被漩涡无情地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