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系统启动转型的第14天,清栀收到一份联营申请。
文件来自一家名叫CERA内容运营机构的资本团队。
申请材料极其完整:全流程商业化提案、数据模拟分析、全城沉浸式叙事互动图谱,甚至还包括一份名为《L.I.F.E商业可持续框架》的附加白皮书。
提案封面一句话写着:
“我们不想入驻你们的系统,而是想协助你们征服这座城市。”
清栀读完所有资料,只问了系统一句:
“他们来过我们任何一家门店吗?”
系统沉默两秒,回答:
【未记录任何团队成员线下到访数据】
【无用户行为留痕、无匿名日记投稿记录】
她笑了。
笑得干脆、毫不犹豫。
“那就拒了。”
系统提示弹出:
【提醒:该提案为历史评分最高商业申请,潜在营收增长率高达187%。是否确定拒绝?】
清栀点下:“确定。”
紧接着,她亲自添加了一条新规则:
【L.I.F.E黑名单机制上线】
凡被拒绝但未提供过实际参与或情感共建证据的外部组织,将进入“表达体失格名单”,永久无法接入核心体系。
原因标注:“未经共情,不得共建。”
这个决定一经系统发布,社群炸了。
有人高呼:“太燃了!L.I.F.E不是投资标的,是情绪避难所!”
也有人质疑:“她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不商业化,品牌怎么活?”
一位匿名用户留言火了:
“她宁愿拒绝187%的增长,也要守住‘来过一次门店’这种看起来毫无价值的标准。
但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人拿‘门槛’当良心。”
清栀在后台看着争议,没有出声。
首到第二天凌晨,她和陶哲宇一起把第一块“黑名单墙”挂在主店会议室。
墙上只有一句话:
“你若没来过,就别告诉我你懂。”
她说:“这不是对人,而是对‘想当然’的否。”
陶哲宇一边挂墙一边说:“所以你还是会拒人。”
“当然。”她回答,“L.I.F.E不该是一切情绪的提款机。”
CERA团队并没有沉默。他们很快发布了一封公开信,言辞冷静:
“我们尊重清栀女士的决定,但也遗憾她放弃了一次可能让L.I.F.E实现真正扩容的机会。我们将继续寻找更适合合作的社会平台。”
他们还附上了内部预测模型:“在不牺牲初衷的前提下,也可实现广泛触达。”
但清栀私下对陶哲宇说:
“他们的‘不牺牲初衷’,指的是结构不变、内容可调。可我们相反——内容本身是骨架,形式可以碎。”
她在L.I.F.E主号更新了一条文字图,背景是他们刚刷白的一面墙:
“我们不是拒绝资本,我们拒绝不在场的资本。”
配图爆火,短短三小时突破100万转发。
一位用户留言:
“有些地方不能买断——比如有人哭过的地方。”
与此同时,L.I.F.E系统继续推进「城市灯塔计划」,项目热度持续攀升。
第一个城市日记地图版本正式上线,用户可以根据“情绪密度”“投稿频率”“场域温度”三项数据,在地图上看到匿名文字的分布光点。
系统新增设定:
白光:高频共感区(每条日记被阅读超10万人次)
蓝光:安静区(无人评论但访问量持续高)
红光:潜在风险区(多为高压、情绪崩溃类语句聚集)
陶哲宇盯着地图沉思:“这其实己经不是内容了,是一种社会温度层。”
清栀没说话,她在后台更新了一条系统备注:
“每个投射点,都是有人来过、留下痕迹、却没人问一句‘你怎么了’的地方。”
但越多城市申请加入,系统越频繁提出问题:
【是否允许第三方内容机构引入自有引导词库?】
【是否同意同步开放给高校传媒实验室?】
【是否考虑放宽“必须来过门店一次”的黑名单前置条件?】
清栀一一否了。
她开始起草L.I.F.E系统道德准则1.0草案,标题是:
“你不能不落地,就想控制情绪。”
她让团队为每一位申请合作的机构增加一个“到访验证打卡机制”。
不打卡,就无法提交申请。
有人在社群调侃:“这是情绪品牌界的‘你得先吃过我家馄饨才能投资’。”
也有人开始反思:“也许‘来过’这种事,是品牌的仪式感,也是信任最小单位。”
第十七天,系统自动生成首份“黑名单与否决公开报告”。
其中有一段数据引人注目:
【被拒单位平均年营收:3.2亿】
【被接受单位平均年营收:280万】
【但前者用户满意度预测为68%,后者为91.3%】
清栀看着这组数字,只说了一句话:
“所以你看,灵魂还是不能打折。”
某夜,她又和陶哲宇坐在主店后巷。
他提起CERA的那份白皮书:“你知道他们其实是冲你来的吧?”
“知道。”
“你拒绝得太漂亮了。”他说。
“漂亮不重要。”她望向远处的那堵匿名留言墙,“我要他们记住一件事——来不来现场,是最基础的尊重。”
陶哲宇问:“那L.I.F.E到底是什么?”
她想了想,回答:
“L.I.F.E不是一个能让你变得更好的系统,它是一个允许你承认你现在并不好、但依然配被认真对待的地方。”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晚他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她站在留言墙前,表情平静,手里拿着一张写着“你若没来过,就别告诉我你懂”的纸条。
他上传到他自己的摄影小站,标题只有一句话:
“这一刻,她比所有商业提案更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