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腊月,宫墙覆雪。苏凝垂帘听政己半载,幼帝渐懂朝事,而她案头的密报却一日比一日沉重。边关急讯传来,微澜国新君登基后厉兵秣马,边境哨卡屡遭袭扰,更有暗线传回消息:“影阁”余孽携一枚刻有“寒玉”印记的密函逃往大齐国境内,似欲与朝中旧党勾结。
晚晴将暖炉往苏凝身边挪了挪,低声道:“娘娘,前几日御药房报损的千年寒冰玉,恰与‘寒玉’密函的材质吻合。掌管药房的刘内侍,是当年吏部尚书王诚的远亲……”
苏凝指尖划过密报上“寒玉”二字,眸光骤然冷冽。她想起被抄家时王诚密室里那面刻着星图的玉壁——那星图与微澜国兵防部署图隐隐重合,而“寒玉”密函若真是王诚私藏,必藏着颠覆大齐的最终谋划。
“去传旨,”苏凝将密报投入火盆,“就说哀家染了风寒,需用千年寒冰玉静心安神。着刘内侍三日内寻来,若有差池,按遗失贡品论处。” 她要逼“寒玉”密函现身,更要引出藏在暗处的“影阁”余党。
三日后,刘内侍捧着锦盒入宫时,掌心己沁出冷汗。苏凝屏退左右,独自打开锦盒——盒中并非寒冰玉,而是半块染血的玉佩,形制竟与她颈间那枚“玥”字玉佩分毫不差,只是玉佩边缘刻着细小的“渊”字。
“这玉佩从何而来?”苏凝捏着玉佩的手指骤然收紧,那“渊”字正是皇帝萧渊的名讳。
刘内侍扑通跪地,声音颤抖:“是……是‘影阁’的人给的!他们说若想活命,就将密函藏在寒冰玉中送进慈宁宫,还说……还说废太子当年谋逆,是陛下亲手递的毒酒!”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掷入一枚毒烟弹,青雾瞬间弥漫。苏凝早有防备,屏息闭气间抽出袖中银针,却见刘内侍脖颈己浮现青紫纹路,七窍流血倒毙在地。殿外传来晚晴的惊呼:“娘娘!有刺客从密道潜入!”
她奔至密室暗门前,却见门板内侧刻着新的血字:“寒玉藏渊,毒酒弑兄——真相,在废太子陵。”
废太子陵位于京郊乱葬岗,碑石残破,荒草丛生。苏凝趁夜带晚晴潜入,却在墓碑后发现一个盗洞。洞底腐臭扑鼻,棺椁早己被撬开,尸骨旁散落着半卷烧焦的帛书,残存字迹赫然是:“……陛下赐酒‘牵机引’,毒发时身如蝉蜕,血沁玉髓……”
“牵机引”是微澜国秘制毒药,中者会在剧痛中筋骨寸断而亡,与史载废太子“急病暴毙”的记载截然不同。晚晴捡起一块陪葬玉佩,背面刻着模糊的“玥”字——这是当年她随苏凝逃出宫时,塞进襁褓的信物,却为何会在废太子陵中?
突然,墓顶传来石块滚落声,数十名黑衣刺客持弩箭围堵洞口。为首之人摘下面罩,竟是本该戍守边关的镇北将军李毅——他曾是废太子麾下副将,也是当年帮苏凝逃出宫的忠仆之一。
“小姐,别来无恙。”李毅的声音嘶哑如旧,眼中却无半分温情,“当年老奴送你出宫,是想让你远离这肮脏宫廷,可你偏要回来搅局。”他扬了扬手中的寒玉密函,“陛下毒杀兄长、篡改遗诏的真相,都在这密函里。‘影阁’许诺,只要将密函公之于世,便扶持老奴拥兵自立。”
苏凝看着李毅手中的密函,又摸向颈间的“玥”字玉佩——两块玉佩的弧度竟能严丝合缝。她猛地将两块玉佩拼合,密函封面的暗纹瞬间亮起,浮现出完整的星图:那是微澜国藏兵于大齐皇陵地宫的路线图!
“你以为‘影阁’真会助你?”苏凝冷笑,将拼合的玉佩掷向李毅,“当年废太子临终前,早将真相刻在玉佩里——陛下毒杀兄长是假,替他饮下‘牵机引’、伪装暴毙才是真!他让老将军送我出宫,是为了保下皇家血脉,而你,不过是‘影阁’用来颠覆大齐的棋子!”
李毅脸色剧变,低头看向玉佩内侧新显现的血字:“渊代兄死,玥承大统,地宫藏兵,引敌入瓮。” 原来二十年前,废太子察觉微澜国阴谋,与皇帝萧渊互换身份,假死脱身,暗中布局反击。而那枚“渊”字玉佩,正是萧渊当年贴身之物。
此时,地宫深处传来轰鸣,无数火把亮起——萧渊竟身着龙袍,带着禁军从暗道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着苏凝,眼中是历经沧桑的释然:“玥儿,为父让你受苦了。”
晨光刺破陵顶的薄雾,苏凝手持双玉,立于残碑之前。萧渊当众展开寒玉密函,里面并非废太子死因,而是微澜国历代细作名单与兵防部署。原来当年废太子“暴毙”后,萧渊继位却甘为傀儡,暗中联合李毅等旧部,借“影阁”之手将计就计,只等细作暴露便一网打尽。
“李将军,”萧渊看向面色灰败的李毅,“当年你若按计划护送玥儿远走,今日便是开国元勋。可惜你被权欲蒙蔽,竟与‘影阁’勾结。”
禁军将李毅及刺客押解回京时,苏凝突然瞥见陵外枯树后闪过一抹熟悉的衣角——那是幼帝的乳母张嬷嬷,她曾是王诚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苏凝不动声色,待众人离去后,在墓碑下发现一枚刻着“萤”字的青铜哨——这是她幼年时与父亲的信物,哨音能引来暗卫。
晚晴看着哨子,突然想起什么:“娘娘,张嬷嬷昨日说老家来信,要告假回乡……”
苏凝握紧青铜哨,望向京城方向。微澜国的细作虽除,但“影阁”真正的幕后主使仍未落网,而父亲废太子是否真的尚在人间?她轻抚双玉,低声道:“父皇,您留给我的谜题,女儿会一一解开。”
金銮殿上,幼帝接过苏凝递来的玉玺,而她则展开一道新的凤诏:“着令彻查二十年前废太子‘暴毙’旧案,凡涉案者,无论贵贱,一体追责。” 诏书落下时,殿外风雪骤停,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苏凝眼中未灭的锋芒——这深宫的谜局,才刚刚揭开最核心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