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铜漏滴到三更,萧景琰猛地攥紧手掌,掌纹里的蛇形蛊纹突然泛出青芒。案上奏折被震得散落,砚台里的墨汁泛起涟漪——这是蛇王蛊第三次异动,一次比一次猛烈。
“又发作了?”苏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淬了狐心草汁的铜盆。她撬开他的掌心,青芒触到草汁便嘶嘶作响,化作一缕黑烟。萧景琰额角渗汗,声音发哑:“古籍里说的‘狐心草’,真在西域医谷?”
“天机阁密档第七卷,”苏璃用布巾擦去他掌心的汁液,“守株老人种了三百年,需龙血与……”她突然噤声,狐心草需“狐心草与真心人血共融”的后半句,被她咽了回去。
三日后,西域商队的驼铃摇碎戈壁落日。苏璃扮成卖机关零件的货郎,萧景琰则是随行护卫,两人腰间都挂着刘先生给的“景记”皮货行腰牌。行至黑沙城旧址时,天边突然卷起黄龙,沙暴来得毫无征兆。
“躲到巨石后面!”萧景琰拽着苏璃扑倒,玄铁残片被他拍进沙里,瞬间撑起道半透明的屏障。砂砾打在屏障上噼啪作响,苏璃透过微光看见他肩头被飞石砸出道血口,暗紫色的血珠混着沙粒滚落。
“你受伤了!”她扯开他的护卫服,伤口边缘竟泛着青黑——是蛇王蛊受激反噬。萧景琰咬牙拔出嵌在肉里的碎石:“老毛病,不碍事。”话音未落,苏璃己撕下里衣,用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敷上去。
指尖触到他锁骨下方时,苏璃顿住了。那里有道陈年旧疤,呈月牙形,像是箭伤。“这是……”
“十五年前替大哥挡的箭。”萧景琰别开脸,沙暴的呼啸声突然变大,“那时候他还是世子,我……”他没说下去,只看着苏璃包扎的手,指腹磨出的薄茧蹭过她的手腕。
屏障外的沙暴突然转向,卷起的砂砾形成漏斗状。苏璃瞥见漏斗中心有黑影闪过,像极了瑞王旧部的蛇形刺青。“有人在沙暴里!”她拽起萧景琰,玄铁屏障瞬间碎裂,无数砂砾灌了进来。
两人伏在巨石后,听见风沙中传来金属碰撞声。萧景琰摸出袖中短刃,却被苏璃按住:“听声音,是三个人,用的是西域马帮的‘响尾蛇’刀法。”她从货箱里掏出个铜哨,吹出几声怪异的调子。
风沙中传来回应的哨声,原本逼近的黑影突然转向,消失在黄龙深处。萧景琰挑眉:“你什么时候和马帮有交情了?”
“替刘先生送过情报。”苏璃收起铜哨,发现他肩头的血又渗了出来,这次流出的是鲜红的血。她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话——“蛇王蛊遇真心人血,方显真性”,指尖在他伤口边缘轻轻一捻。
萧景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里的蛇形纹泛起淡金光芒。沙暴在这一刻骤然停歇,夕阳从云层缝隙照下来,映着他眼中的复杂神色:“苏璃,有些事……”
他的话被远处传来的驼铃声打断。一队戴着虎头面具的商队行来,为首的面具人举起盏蛇形灯笼,灯光扫过两人时,苏璃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瑞王奶娘那条蛇形金链!
“是瑞王余党!”萧景琰将苏璃护在身后,短刃出鞘时,掌中的金芒突然大盛,蛇形纹竟化作道麒麟虚影,撞向面具人的灯笼。灯笼炸裂的瞬间,商队突然散开,露出后面骑着骆驼的守株老人。
老人拄着蛇形拐杖,看向萧景琰掌心:“龙血与狐心草的引子己现,跟我来。”他转身时,苏璃看见他拐杖顶端的狐心草纹饰,和古籍里画的分毫不差。
医谷的入口藏在瀑布之后,水流冲击着石壁上的蛇形凹槽。守株老人将拐杖插入凹槽,瀑布竟从中分开,露出里面的药田。苏璃踏入药田的瞬间,闻到股奇异的香味,眼前突然闪过替嫁夜萧景琰识破她身份的画面。
“这是‘同心桥’的幻境。”守株老人的声音从雾中传来,“想取狐心草,需二人同心破阵。”萧景琰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掌心的麒麟虚影与她指尖的麒麟印记相触,幻境瞬间破碎。
药田深处,三株蓝莹莹的草在雾中摇曳,正是狐心草。苏璃刚想伸手去摘,却见草叶上渗出滴露珠,落在萧景琰掌心,竟将那里的蛇形纹冲刷成淡金色的细线。
守株老人突然冷笑:“拿了草,可解蛊毒,也可……”他的话没说完,药田西周突然响起沙沙声,无数青鳞蛇从石缝里钻出,蛇信子舔过狐心草的根部。
萧景琰将苏璃护在身后,掌中的麒麟虚影再次浮现。苏璃却注意到,蛇群避开的不是麒麟虚影,而是他掌心那滴狐心草的露珠。她突然想起古籍里被撕掉的半页——“狐心草露,可显情根深种之人……”
就在这时,守株老人的拐杖突然发出红光,蛇群瞬间退去。老人指着药田深处的石门:“想知道蛇王蛊的真相,进去便知。”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深处透着点幽蓝的光。
苏璃握紧萧景琰的手,踏入石门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驼铃响,正是之前那队瑞王余党的方向。而萧景琰掌心的淡金细线,突然又变回了青黑色的蛇形纹,并且比之前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