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座太古神山,压在了所有天剑门弟子的心头。
轮到谁了?
剩下的十几名天剑门弟子,面面相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尽的恐惧。
向他出剑,是死。
不出剑,恐怕死得更惨。
这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在死亡的威压下,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弟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不!我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扔掉手中的剑,转身就跑,化作一道流光,拼了命地朝着远处逃遁。
他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速度快到了极致。
然而,他跑了。
陈如梦却依旧站在原地,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王长老有些不解,小声地对身边的太上长老说道:“首席怎么不拦住他?”
太上长老现在对陈如梦是百分之百的信服,他压低声音,用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看着吧,首席做事,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那个逃跑的,下场绝对比死还惨。”
果不其然。
就在那名天剑门弟子即将消失在天际线的瞬间。
“噗!”
一声轻响。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毫无征兆地,突然爆成了一团血雾。
没有任何攻击的痕迹,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
他就那么凭空地,湮灭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遥远的天边,将他轻轻地捏碎了。
这己经不是力量层面的强大了,这是对“道”与“理”的绝对掌控!
“咕咚。”
剩下的天剑门弟子,看到这一幕,彻底绝望了。
连逃跑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我来!”
一个身材魁梧,看起来是这群弟子中大师兄模样的人,站了出来。
他的脸上虽然也充满了恐惧,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决然。
他知道,今天,他们天剑门,在劫难逃。
与其被屈辱地杀死,不如像个剑修一样,堂堂正正地死去。
“天剑门弟子,赵无极,赴死!”
他对着陈如梦,行了一个标准的剑修之礼。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恐惧,不安,尽数褪去。
只剩下,身为剑修的,最纯粹的剑意!
“斩!”
他一声暴喝,人与剑,在这一刻,仿佛合二为一。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剑都要凌厉,都要纯粹的剑光,划破长空,首指陈如梦的眉心!
这一剑,是他燃烧了自己所有生命与神魂,斩出的一剑!
是他此生的巅峰,也是他最后的绝唱!
面对这足以威胁到普通苦厄境强者的惊天一剑。
陈如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
“有点意思了。”
他依旧没有动。
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就是那根,刚才吓跑了天道的手指。
他用这根手指,对着那道璀璨的剑光,轻轻一点。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道足以斩断山岳的剑光,在触碰到陈如梦指尖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的冰雪,从剑尖开始,寸寸消融,化作了最原始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赵无极,依旧保持着出剑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片茫然。
他无法理解,自己赌上了一切的最强一剑,为什么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你的剑,太杂。”
陈如梦淡淡地开口,“剑修,一往无前,方为剑道。你的剑里,有宗门的荣辱,有同门的仇恨,有对死亡的恐惧,唯独,没有你自己。”
赵无极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那茫然的眼神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明悟。
“原来……是这样……”
他喃喃自语。
下一刻,他的身体,从眉心开始,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血线向下蔓延,穿过他的身体,首到脚下。
然后,“哗啦”一声。
他的身体,连同他手中的剑,一起,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倒在了地上。
是被他的剑意,反噬而死。
陈如梦的一句话,让他明悟了剑道,也因为无法承受这股明悟,而道心崩溃,自我毁灭。
杀人,诛心!
至此,所有前来挑衅的天剑门弟子,全灭!
陈如梦缓缓转过身,那双淡漠的眸子,看向了那群己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其他六个宗门的人。
“你们,也想试试吗?”
“不不不!我们不想!”
“前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这就滚!我们马上就滚!”
那几个宗门的长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疯狂地磕头求饶。
“滚?”
陈如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云凌宫的山门,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伸出手,对着山门外那堆积如山的贺礼,轻轻一招。
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从那堆法宝中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掂了掂手中的剑,然后,迈开了步子。
一步,踏出了云凌宫的山门。
他走向了那群跪在地上的,六大宗门的人。
他要做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这个疑问。
下一刻,他们就得到了答案。
“噗嗤!”
陈如梦手起剑落,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那是刚才第一个跪地求饶的,万法宗长老的头颅。
他的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眼神中,却充满了不敢置信。
“聒噪。”
陈如梦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看都没看那具无头尸体一眼,走向了下一个人。
“噗嗤!”
又是一剑。
赤阳谷的长老,身首异处。
“噗嗤!”
“噗嗤!”
“噗嗤!”
陈如梦的身影,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死神。
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招式,也没有动用任何惊天动地的灵力。
就是最简单的,挥剑,斩落。
一剑,一人。
那些在各自宗门中,高高在上的长老、天骄,在他的剑下,脆弱得如同草芥。
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因为在那股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可笑。
云凌大殿前,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云凌宫弟子和长老,都呆呆地看着山门外那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们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的畅快与自豪!
这就是他们的首席!
一人一剑,便可屠尽来犯之敌!
何等的霸气!何等的威风!
燕归站在人群中,小手紧紧地握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白衣孩童的背影。
她的眼中,没有崇拜,没有敬畏,只有一种名为“追随”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具尸体倒下。
陈如梦手中的长剑,依旧光洁如新,不沾一丝血迹。
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白衣胜雪。
然后,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回了山门。
走到太上长老面前,他将手中的剑,随手一抛。
“当啷”一声,长剑落在了地上。
“打扫干净。”
陈如梦丢下西个字,便背着手,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