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卫生所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压抑的呻吟。简陋的病床上躺着三个伤势最重的帮厨。的手臂、脖颈燎起成片铜钱大的水泡,在纱布下溃烂发红渗着组织液,被毒胶腐蚀烧焦的皮肉散发着焦臭和铁锈混合的诡异气味。一个小护士端着红汞药瓶来回穿梭,眉头拧成疙瘩。这伤太邪门,黑绿色的溃烂边缘用酒精擦了还冒泡!
王主任(街道办那位)接到消息拍马杀到!黑着脸在病房外揪着卫生所所长领子咆哮:“不惜代价!治好!” 转头又对着同样黑着脸赶来的厂办李秘书(上次被齁咸菜搞出阴影那位)厉声道:“封锁食堂现场!所有涉事人员集中审查!特别是那个棒梗!还有…”她猛地压低声线,语气淬冰:“秦淮茹那个祸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厂区瞬间绷紧了弦!保卫科干事提枪实弹守住各出入口。秦淮茹那间破屋被撞开时早己人去房空,只留满地狼藉冰冷空洞!易中海缩在冷炕上,听着外面的喧嚣。昨晚他埋在茅厕旁树下的半截木棍(棒梗扒窗户的脚印物证)还在。但此刻,那点微弱的筹码己被锅炉爆炸般的恐惧吞没!阎埠贵的下场…秦淮茹的消失…棒梗被抓…还有何雨柱看向他时那最后冰冷的警告眼神…易中海佝偻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食堂后厨成了被毒气污染后的废墟隔离带。
门口堵着“禁止入内”的厚木板条。焦糊恶臭的黑绿色黏胶像鼻涕虫的痕迹,爬满了灶台、墙壁、地面。那口炸裂边缘的铁锅倒扣着,像具烧焦的怪兽残骸。满地是烧化的诗集残片、焦黑变形的菜盆碎片、水渍混合着毒胶结成诡异的冰面。
何雨柱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厨师服全毁了),踩着满地狼藉,独自站在这片人间地狱般的狼藉中央。刺鼻的毒胶恶臭几乎要穿透天灵盖。但更重的,是空气里尚未散去的、那本《菜梗诗集》被彻底焚毁后残留的、混杂着少女期冀与焦炭味的余烬。
他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枚边缘烧焦卷曲的玻璃糖纸。是冉秋叶送的水果糖之一,不知何时沾在衣角幸免于难。
糖纸冰冷。
"味觉钝化倒计时:36小时。"
另一只手里,捏着那片唯一“存活”的诗页残片——沸油残渣中捞出时滚烫,此刻冰冷坚硬如铁。
“存”字在焦油中凝固、扭曲,像一个被烈焰拷打过后的倔强灵魂残留的最后姿态。
清白犹存?
存于何处?
他眼底冰封的海面,似乎被这小小残片撬动了一丝涟漪,但旋即被更深的寒意淹没。那悸动来自原主何雨柱。对纯洁的渴望,对冉秋叶那束光的追慕。而王铁柱的回应冰冷如铁:任务核心是“血脉”,非情爱。冉秋叶只是通往“西世同堂”的必经桥梁。她的痛苦?那是为任务付出的必要代价。
"系统冰冷刷新:"
"[精神安抚需求评估:目标冉秋叶(医院急诊室昏迷)情绪阈值:崩溃临界!]"
"[被动选项:启用紧急预支积分兑换‘轻度情绪干涉’(5积分,时效10分钟)?]"
"[用户余额:45分 - 5分 = 40分]"
"[干涉内容:植入‘生存意志强化’(避免自毁)]"
何雨柱目光扫过选项。
否。
任务需要一颗破碎后又重新粘合的心。而非短暂电流催生的虚假求生意念。
她的痛,须自己受。
才能彻底割裂过往的“清正”,融入这混沌的铁锅之中。
"[指令否决。]"
"[备选方案:利用阎解放]"
"[核心任务优先级重置:清除易中海!]"
收起糖纸与残片,何雨柱眼神重归古井无波。他弯腰,从角落里踢开一块扭曲的灶台铁皮碎片。
下面静静躺着一本油浸烟熏、封面却近乎完好无损的书册!
《黄记秘传 ? 金不换红烧汁方》!
冉秋叶夹在诗集深处的真秘方!毒油漫天时竟未被波及!
三车间角落,冰冷的水泥地上。
阎解放像只被抽了筋的虾米蜷缩着。脸上鼻涕眼泪血污糊成一团,恐惧扭曲的表情彻底凝固在几个小时前卫生所手术室外——他看着医生剪开弟弟阎解旷裤子时,那个被毒胶和沸油灼烂、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弟弟凄厉非人的惨嚎声几乎刺穿他耳膜!而这一切的源头…是爹!
“爹害我们…”阎解放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傻柱…傻柱救我…”
脚步声停在面前。
阎解放惊恐地抬头!
阴影里站着的不是押他的保卫科,而是那身浆洗发白的旧棉袄——何雨柱!
阎解放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连滚带爬抱住何雨柱的腿,不顾膝盖摩擦冰冷水泥地的剧痛:“何师傅!何爷爷!救命!我不想死!更不想像三儿那样活着!”他哭得撕心裂肺,“我爹!我爹他才是真畜生!是他逼我偷粮票!是他塞给秦淮茹金条让她跑!我全知道!我还有物证!能锤死易中海那个老帮菜!”
何雨柱俯视着他,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平静到残忍的交易信号:“易中海?”
“对!对!”阎解放如同抓到了唯一的生门,语速快得像机枪:“秦淮茹那晚从茅厕埋金条回来撞见易中海!易中海拿棒梗偷粮票的事逼她!我亲眼看见易中海给了她一包‘鬼胶’(鬼面藤胶)!还说你最看重冉老师给的东西…骗她把毒抹诗集上…好栽赃冉老师炸食堂!好拉你下水!我…我还捡到易中海埋在茅厕旁树下的半截木棍!那是棒梗扒窗框的证据!”他从裤裆里掏出个油乎乎沾着屎味的小布包塞进何雨柱手里!
何雨柱掂了掂布包。刺鼻的屎味和腐败的木屑味扑面而来。
“东西给我。” 他声音低沉,“咬死易中海,指使你的另有其人吗?”
阎解放眼珠子因恐惧和希望爆凸,用力摇头:“没!就易中海一个人指使我爹和我!他想当全院太上皇!秦淮茹李副厂长都是他的棋子!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老畜生!”(仇恨彻底扭曲了他的记忆和逻辑)
“很好。”何雨柱将《金不换秘方》塞进棉袄内袋,接过沾屎的“物证”,“别死了。留着命,看你爹怎么下十八层地狱。”
医院惨白的病房。消毒水味浓得呛人。
冉秋叶躺在窄小的病床上,脸色白得像身下的床单。身体检查无碍,但精神冲击导致深度昏迷。眼皮紧闭,睫毛却不断剧烈颤动,如同陷入无尽噩梦。额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额头。嘴唇干裂,无意识地翕张,似乎在竭力抵抗着什么无形的巨浪。
床边,易中海佝偻着身体坐在冷硬铁凳上,老脸扭曲成一个痛苦的形状(装的)。他手里攥着条皱巴巴的手帕(沾了点口水),正要颤巍巍地去拭冉秋叶额头的冷汗。嘴里还哽咽着:“秋叶老师…好好的孩子…都怪那秦淮茹…心太毒了…”
病房门猛地被撞开!
厂长(被街道王主任电话咆哮逼来的)和王主任一前一后冲进来!身后跟着脸沉似铁的李秘书。
“易中海!滚开!” 王主任眼疾手快一把打掉易中海沾着口水的手帕!声音如同淬冰利刃:“秦淮茹下落不明!棒梗审问结果:你和秦淮茹联手设计投毒!炸锅害人!人证物证确凿!你还在这演戏?!”
易中海如遭雷击!脸上的“痛苦”瞬间冻成死白!“投…投毒?冤枉啊王主任!我…我那是关心秋叶老师…”
“关心?!”厂长暴怒上前,一脚踹翻铁凳!易中海狼狈地滚倒在地!厂长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冉老师昨晚交给你保管的菜谱秘方呢?!刚才何雨柱同志在食堂废墟里把它找到了!是你这个老匹夫故意遗落现场想让证据毁灭的吧?!还是想栽赃冉老师偷你东西?!”
“秘方…不…我…”易中海脑子嗡嗡作响,彻底懵了!什么秘方?!昨晚他根本没注意!
一首静立旁观的李秘书忽然冷冷插话:“易中海。半年前厂里丢的三台小型电钻头…有工人举报是你儿子偷偷搬到轧钢西厂废料场埋了销赃。埋的地方…好像是你乡下老家后院猪圈?”
轰!
电钻头!废料场!猪圈!
三个词像三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易中海心口!这是他背着厂里最大的秘密之一!连秦淮茹都不知道!李秘书怎么会…?!难道是…
易中海猛然抬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向病房门口——何雨柱抱着一个油纸包,平静地站在门框的阴影里。
目光相撞。
何雨柱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提了提。冰冷的。残酷的。
易中海脑中闪过何雨柱站在食堂废墟狼藉中的身影…闪过他拿着秘方…闪过他踹翻棒梗…闪过他最后那句“下一个”!
是他!一切都是他!从粮票案开始!到投毒炸锅!再到电钻头!全是他布的棋!
借棒梗的手!
借阎埠贵的绝望!
借阎解放的口!
甚至借冉秋叶的“清白”!
布下这天罗地网!目标只有一个——
“何——雨——柱——!!” 易中海喉咙里爆发出垂死野兽般的凄厉嘶嚎!巨大的恐惧绝望和彻骨的恨意让他彻底失控!他不顾一切地扑向门边那道身影!枯爪般的手狠狠抓去!
“老子跟你拼了!!!”
何雨柱纹丝不动。
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就在易中海枯爪即将抓到何雨柱衣襟的瞬间!
王主任带来的两个魁梧干事如同铁塔般挡在何雨柱身前!
砰砰!
两声沉闷的重击!
铁铸般的拳头狠狠凿在易中海干瘪的胸腹!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
易中海眼珠暴凸!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重重砸在病房冰冷的石灰墙上!又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脖子不自然地扭曲向一侧!身体在血泊里剧烈地抽搐几下,瞳孔瞬间放大涣散。
当场毙命。
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易中海身体抽搐蹭着地面的摩擦声。
粘稠的血如同小溪,从他身下蜿蜒爬向门口。
皮鞋底踏过新鲜血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何雨柱抱着油纸包,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病床前。看都没看地上那滩抽搐的血肉。目光落在冉秋叶苍白的脸上。
昏迷中的冉秋叶似乎被巨大的动静惊扰,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开——仿佛想尖叫!想哭喊!想质问!
何雨柱俯身。手掌拂过她滚烫的额头。
一缕极微弱、肉眼不可见的精神涟漪从何雨柱指尖沁出(系统被动消耗1积分)——不是安抚,而是将冰冷的现实碎片强行“贴”进她崩溃的意识边界:
易中海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脸…
滚油残渣中扭曲的“存”字…
棒梗被保卫科铐走时野兽般的眼神…
秦淮茹金条反光下如同厉鬼的脸…
啊——!!!
意识深处无声的尖啸!
床单猛地被冉秋叶的手抓住!指节用力到发白!身体剧烈地痉挛颤抖!
如同被无形之火由内而外地烧灼!
这比任何安抚更残酷。
却也撕开了自欺的茧房。
她在燃烧中蜕变。
从纯净无垢的“冉秋叶”,朝着任务所需的“潘晓娥”坠落。
窗外。
铅灰色天空中飘落第一片雪花。
晶莹。
冰冷。
落在医院窗台凝结的血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