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正是杜家大公子——
杜玄翊。
此刻,他手里端着一碗泡面,“扑腾扑腾”正往外冒着热气呢。
“大公子!”俩人形石狮见了来者,立即毕恭毕敬往两侧一站,再次恢复人形。
花无语抬眼看了看来者。
哟嗬~大公子!
长得跟判官似的。
看他那副神情,和上次见那伙人差不太多,都长着一副来索自己命的长相。
想必是这栋楼里除那老头子之外,最具权威的人了吧?
杜玄翊走进屋内,把泡面盒往桌上一放。
奇异的香味瞬间在屋内弥漫。
这谁顶得住啊?
更何况是快要成饿死鬼的花无语。
此刻她抑制自己扑上去的冲动,是因为无法辨别来人是好意还是恶意。
杜玄翊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花无语,随手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一张椅子。“坐吧。”他冲花无语说。
花无语不无警戒的看着他。
“放心,我要下毒杀你,也不至于用这么明显的手段,岂不显得我太拙劣了吗?”杜玄翊冷冷的说道。
“小丫头,快吃吧,这栋楼里就数大公子人最好了。”一旁站着的范斯特也开口了。
花无语摇晃着起身,面如死灰,头重脚轻,分不清是饿的还是吓的,她扶着椅背才没跌倒。
杜玄翊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神情,分不清是同情还是怜悯。
见花无语对泡面无动于衷,“不吃?”停顿三秒,他突然提高音量,“范斯特,把泡面倒垃圾桶去。”
“吃,当然吃。”花无语一把将泡面盒环在手臂里,“宁做撑死鬼,不做饿死魂,没听过吗?”她一脸悲壮的表情在杜玄翊眼里却是无比的滑稽。
现场只剩下花无语捣鼓泡面盒子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沉默几秒,杜玄翊缓缓开口:“我看过监控了,他们确实不该对你如此无礼。”
啧~他这是跟自己道歉的意思?花无语心里嘀咕。
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填饱肚子然后放我回家什么都好说了。
她把视线转向泡面盒,卷曲的面条带着金黄人的光泽,浑浊的汤水混着油脂和奇怪香料的味道对她饥饿的肠胃产生了强烈的刺激。
前路未卜,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花无语怀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一把抓过干农活时才用的犁耙一样的叉子,费劲巴拉的叉起一根面条送往嘴里。
哧溜——
一根面条下肚,味觉瞬间被激活,大脑里瞬间有花朵绽放般晴朗起来。
噫吁!这玩意怎么这么香?
十八岁,正是贪嘴的年纪诶!
她滴溜着眼睛,盯着一根根卷曲的泡面,然后端起泡面桶——
咕——
“啊扎~”
一声惨呼!!!
“被烫着了吧?”一旁的范斯特一脸心疼,“你这丫头,当那白气是仙气呀,这可是100度的开水泡的面,你哟…”
杜玄翊也若言又止,扭头看向范斯特,似想说些什么。
范斯特以为老板嫌自己多嘴,瞬间立起身板,把嘴紧紧闭上。
“去拿瓶饮料来。”杜玄翊冲范斯特说。
“是。”话音刚落,范斯特像离弦的箭一样夺门而出。
“姜连良,去拿盒冰激淋过来。”杜玄翊对老姜说,完了又把对方叫住,转向花无语,“你还想吃点什么?”
花无语沉浸在泡面的世界里,完全没顾得上主仆三人在说些什么。
她连续往嘴里塞了几口面条,腮帮子塞得鼓鼓的,颇有一种“化悲愤为食量”的感觉。
几口面下肚,嗯~
还不赖!!!
丝滑香润,绿绿的香菜缺少了该有的水份,但香味还在,至少能知道它就是香菜,至于那干巴巴的号称是肉粒的小方块,却是完全吃不出肉味。
还有…
就是…
这碗面的份量也太少了,完全够不上做撑死鬼的量,甚至不够塞牙缝。
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何况自己饿了这么长时间。
杜玄翊静静坐在对面,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这个自称来自大唐长安、满口“蛮夷”,身负疑点却饿得完全不顾形象的“小姑娘”,以一种近乎凶残的方式吃下那盒泡面,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盒泡面只花了几分钟就吃完了。
花无语咂吧了一下小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内心的紧张和惶然仿佛都被这碗面暂时拂平了。
“饱了?”杜玄翊问。
“这哪够?我饿一整天了…”花无语快言快语。”呃…我是说,这“泡面”嘛,香是香,但用实着实粗鄙!那油,定是劣质油,绝非货真价实的猪油。香料嘛更是胡乱堆砌,毫无章法可言。也就是我饿极了,饥不择食才觉得尚可入口,若换做常人,怕是要嫌弃的不行!”她努力找回一点自己好歹是从长安来,见过大世面的尊严。
看她嘴硬的样子,杜玄翊觉得可怜又荒谬。
“接下来,把你的情况跟我说一遍,”杜玄翊递过去一张纸巾,“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
“帮我?送我回长安吗?”
“长安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但是…”
“你的意思是还要把我关在这里?”花无语颇为恼怒地打断了杜玄翊的话,“这叫哪门子帮我?”
“……”
“我阿爹得了重病,重病,重病,重病…你懂吗?”花无语连续重复了三次,激动得站起身来,围着杜玄翊转圈,“就是很重的病…会死的那种,我要是不马上回去,他就会死…他若死了…我…”花无语突然哽咽起来。
“阿爹他只有我一个亲人,没有我,他连起夜都做不到只能尿在床上,你们蛮夷不讲武德我己经体验过了,可你…刚刚那什么特也说了,你是这里最善良的人,能不能有点恻隐之心…”
花无语面对着杜玄翊,一副“我都这么惨了还忍心把我当犯人关押”的表情。
两人面对面对视了五秒,杜玄翊率先败下阵去。
他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杜玄翊耐着性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