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来登记的，”中年女人留下这句话，掀开布帘子走了出去，空气里还回荡着她的大嗓门，“看什么看！打你的牌，嚯，人家牌都做好了，你还在这听墙角？活该你每天都输，输死你个老王八蛋！”
老李听着她泼辣的声音，朝秦煜歉意地笑。
“抱歉，我媳妇儿脾气比较火爆，”他说。
“没事，”秦煜摇头，“登记需要哪些流程？需要测试能力的上限和下限吗？就在……”他环顾一圈，“这个场地？”
“不用，”老李一摆手，“经历过人口普查吗？”
秦煜点头。
“那就对了！”老李拍手，“咱这小地方，登记这玩意儿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你报一下身份证号，然后把这个调查卷填了，再跟我去测下共鸣等级，测完之后我去里屋给你拿几本书，那就算大功告成了！”
他拿出一张纸递给秦煜。
“就……这么简单？”
“当然，”老李一瞪眼，“又不是审问犯人，都是大夏的公民，其他东西我们自己会审查，不需要你用嘴巴说……主要还是测你的能力，以及共鸣等级。而且现在特殊情况，咱这里的流程己经缩了一圈了。”
秦煜回头看江柯，对方点头确认。
当年江柯登记的时候，议会恨不得把他从娘胎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全部拉出来批斗一遍，美其名曰叫政审……他后来考过公务员才知道自己被忽悠瘸了。
“姓名这一栏，如果你有曾用名，后来更改过你的名字，就把用过的所有名字全部写上去，”老李说。
“好，”秦煜窸窸窣窣写起来。
通篇没有多少填空线，几十秒他就把要填的内容全部写完。心有想法，秦煜翻了翻手里的调查卷。
翻到背面，第七届人口普查表。
秦煜一愣，扭头看向老李。
“看我干啥，好用就行，”老李撇撇嘴，从他手里拿过调查卷，“二十一岁？和平市的大学好像只有一个技校吧？小伙子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啊……”
“我没读大学，”秦煜说。
“大学都没读？”老李斜着眼睛，“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看你这身份证号是本地人啊，在和平市住了多久了？”
“二十一年。”
“嚯，行。先跟我来，我带你去测一下等级，那边那个小伙子，你己经登记过了对吧？你先找个地方坐一坐，”老李指着旁边的小板凳，对着江柯说。
“好的，”江柯乖巧地坐下。
掀开门帘再往里走，是一个搭着棚的小院子。
老李走进杂物间，在里面翻翻找找。
“……和平市虽然是个小城，但在市区里修筑这种小庭院，你们还真是有些闲情逸致，”秦煜感慨。
老李没有回话。
他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说：“哎，小东西让我好找……好了，你把手放在上面，然后在一首保持接触的情况下发动你的共鸣能力。”
说罢，他把水晶球朝秦煜一扔。
“哎！”
秦煜连忙接住。这东西一看就是易碎品，老板敢这么扔也是神人，“测试之后要怎么看结果？”
“先测，”老李找了个板凳坐下。
秦煜捧着水晶球，思绪在脑海翻飞。他回想起在酒店时的感觉，镜中的星海、螺旋的天光……一股温热从他掌心传来，淡金色的辉光逐渐变得闪耀！
他再次回到了那片星空。
巨大的镜子伫立在他面前，赤果果的青年看着明镜中的自己。镜子仿佛在呼吸，一圈圈波纹让他的面颊泛起褶皱，他看到……自己仿佛也变成了镜子。
星光一缕缕渗入镜面里，又消散无形。
“你为什么……这么愤怒？”秦煜问。
唰！
眼前的场景一闪，他回到了那个小小庭院。
池塘里的鱼咕咚一声跃出水面，荷叶上的青蛙呱呱地叫……阳光落在水上，幽深的水就像面镜子。
秦煜回过神，手里的水晶球映着一个旋涡。
和他在酒店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原点」……”秦煜低声说。
老李没有说话，他看过去，发现对方靠着空调外机紧闭双眸，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这就是睡着了吧！？
秦煜走上前，踢了踢他的小腿：“喂，喂！”
“呃……嗯？”老李睁开眼，“哦，不好意思，昨晚操劳过度，有点疲惫，”他站起来伸个懒腰，“己经测完了吗？把测试仪给我就好，我一会儿拿去上报。”
“不需要我说自己的共鸣能力吗？”
“不用，一切都在这里面，”老李接过水晶球，在上面拍了拍，“异相和共鸣者的历史比迷雾的存在还要漫长，咱们人类对这些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说罢，他从旁边的布袋里摸出几本书。
“这本是《明心净尘法》，就是刚刚你在外面看到的东西，是本修行的典籍，看过仙侠小说吗？什么紫云决青云决之类的东西，”老李说，“这一本，是《共鸣者规范守则》，上面不允许的就不能做，把它当成民法典来看就行了。还有这一本，《异相百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看看，对突况有好处。”
咚！
三本书从厚到薄上下排列，被扔进秦煜怀里，最下面的异相百解厚得就像秦煜小时候买过的词典，一般这种东西都被他压在书柜里的最下层积灰。
“遵纪守法啊，小伙子，”老李挥了挥手。
……
秦煜走了。
捧着三本书，一脸迷茫地和江柯离开了。
他来时还以为是政务大厅，没想到居然是路边的小卖铺，来个穿背心的中老年男人从杂物堆里翻出来一个水晶球就测完了，这是什么接地气的组织？
“也许是咱们小地方比较不羁？”江柯脑袋冒汗。
谁知道和平市的分部会这样？他是读书的时候在外地登记的，回到和平市也不算久，拢共没有来过这里几次，真不知道为啥这里的登记会这么……水。
“怎么样？”二人走后，中年女人走进房间问。
老李看着水晶球，微微眯起眼睛：“执行小队的人要重点关注的，就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原点」吗？看来是他们眼拙了，这个岁数，这个等级……呵，”他扯起一抹笑，“我对他的未来不算看好，区区一个镜妖的共鸣者，说实话在对抗迷雾方面真的难堪大用……”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这是共识。
“哎，这世上总有天才的，”中年女人说。
“这个世上没有天才，都是凡夫……”
老李己经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在说梦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