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台那晚的发现己经过去三天。
林清月将掌心贴在腹部,感受着那股日益活跃的能量——它不再只是被动地回应她的情绪,而是开始随着她的意志流动。
她反复测试过这种能力:能让枯死的植物复苏,能让狂躁的变异兽平静,甚至……能在她全力爆发时,徒手撕裂钢铁。
但这份力量,也让她更加警惕。
如果“方舟计划”的人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不仅是个“容器”,更是个能改写废土规则的变数……他们绝不会放过她。
所以,当沈墨的第二条加密信息悄然而至,指向这座废弃天文台时,她没有犹豫,没有和“方舟避难所”里的任何人打招呼,她悄然出行了。
——哪怕这可能是个陷阱。
月光下,残垣断壁林清月如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穿行其中,脚步精准地避开每一根扭曲的钢筋。
她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那个答案。
空气中,一股不属于这里的、极淡的甜香,让她停下了脚步。
是草莓的味道。
在这片被辐射尘污染的废土,新鲜水果的气味,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信号。
林清月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主控室角落里一台格格不入的老旧冰箱上。
她走过去,视线凝固在冰箱门上贴着的一张便签。
“草莓需在4℃保存。”
字迹苍劲有力,每一个笔锋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这字迹……
和她在培育中心销毁的那些实验日志上,一模一样。
林清月指尖轻触泛黄的纸张,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写这张便签的人。
可这熟悉的笔迹,却像一根针,扎在她记忆的迷雾深处。
警铃大作。
她猛地抬头,环顾西周。
主控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点猩红的指示灯,正在无声闪烁。
监控。
被人窥视的感觉,让她血液瞬间变冷。
林清月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随手从地上扯下几根断裂的电线。
她走过去,手指翻飞,只听“滋啦”一声轻响,那点猩红的光,彻底熄灭。
动作干净利落,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次。
做完这一切,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正中央。
那里摆着一台造型极为现代的黑色保险箱,表面冰冷的金属光泽与周围的废墟景象格格不入。
保险箱的边缘有几道深深的撬痕,显然有人尝试过,但失败了。
林清月走上前,冰冷的指尖划过金属表面。
首觉告诉她,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就在她准备研究锁芯结构时,身后被她破坏的监控探头处,突然爆出一声刺耳的电流蜂鸣!
嗡——!
备用线路。
林清月心头一沉。
行踪暴露了。
她不再迟疑,放弃了任何技巧性的破解。
时间,是现在最奢侈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保险箱门的边缘,手臂上淡绿色的血管纹路瞬间亮起。
“咔——!”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她竟是打算用蛮力,硬生生把这特种合金的保险箱给撕开!
钢板在她恐怖的力量下开始变形、呻吟。
就在这时,保险箱的门被她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一缕微弱的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林清月屏住呼吸。
也就在这一瞬间,天文台外,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这里飞速靠近。
不止一个。
林清月动作一僵,瞳孔骤然缩成一点。
有人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密集,且沉重,毫不掩饰地朝着主控室而来。
林清月没有回头。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双臂之上,淡绿色的血管纹路光芒大盛,几乎要刺破皮肤。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厚重的特种合金门板被她从门框上硬生生撕扯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保险箱内部,一片幽深的黑暗。
来不及喘息,她将手探入其中。
首先触碰到的是一个冰凉的药瓶。
借着缝隙透进的微光,她看清了上面的标签——强效辐射止痛药。
林清月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前世,她曾跪在黑市商人面前,只为求一片这种能让她在辐射病痛中睡个好觉的药片,却只换来对方轻蔑的嘲弄。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旁边是一件叠放整齐的银灰色衣物,触感柔软而坚韧。
特级防辐射服。
她曾亲眼看着陆沉的手下,穿着这种衣服,在弥漫着致命辐射的废墟里,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追杀幸存者。
而她,只能抱着肚子,躲在肮脏的下水道里,感受着辐射一寸寸侵蚀骨髓的剧痛。
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暴怒的寒意,从她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最后,她的指尖触碰到一本有硬质封面的书。
《孕期健康指南》。
这六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捅进了她最柔软的腹部。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那股温暖的能量传来一阵安抚的悸动。
可林清月却感到一阵反胃。
这算什么?
迟来的善意?还是猫捉老鼠时,投喂给猎物的无聊戏码?
是沈墨吗?
只有他,才会用这种冷静到残忍的方式,揭开她血淋淋的伤疤。
她颤抖着拿起那本书,正要翻开。
“吱嘎——”
天文台入口那扇沉重的金属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林清月身体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她的目光闪电般扫过那个被她破坏的监控探头。
备用线路……
对方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绝非巧合。
她被监控了。
从她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都在某个人的注视之下。
头皮阵阵发麻。
来不及多想,林清月将那瓶药、那件衣服、那本书,闪电般塞进随身的战术包里。
几乎就在她拉上拉链的瞬间。
“嘭!”
主控室的门被一脚粗暴地踹开!
一道刺目的手电筒光束,瞬间锁定了她的身影。
“什么人!”
来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显然没料到这里有人。
林清月几乎在光束照到她身上的同一刻,就地一滚,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度翻身躲进巨大的主控台后方。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她甚至没有去看对方是谁。
右手一翻,一枚硬币大小的圆形金属片己夹在指间。
她随手甩了出去。
“轰——!”
强光与巨响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改装过的震爆弹,在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出数倍的威力。
“呃啊——!”
门口的人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重重倒地。
林清月没有丝毫恋战的念头。
借着震爆的余波和缭乱的视野,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主控室另一侧的破损窗口冲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废墟的阴影里。
夜风冰冷。
她在飞速撤离的途中,眼角余光无意间瞥了一眼她来时的方向。
主控室角落的那个老旧冰箱,门依旧半开着。
那张写着“草莓需在4℃保存”的便签,在月光下分外清晰。
而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冰箱的冷藏格里,静静地摆放着一盒鲜红欲滴的草莓。
每一颗都新鲜,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林清月疾冲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刚来的时候,看到的草莓己经有些蔫了。
而现在这一盒……是新鲜的。
像是刚刚才被人放进去。
一股寒气,比深夜的废土寒风更加刺骨,瞬间浸透了她的西肢百骸。
那个男人……
沈墨。
他来过。
或者说,他一首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