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书展的人流比预想中更汹涌。
沈岁安站在出版社的展台后,刚签完一本书,抬头就撞进一片熟悉的阴影里。
江辞京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站在展台边缘,不动声色地替她挡开挤过来的人群。
他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喧嚣隔绝在外。
“你怎么来了?”沈岁安递出签好的书,声音里带着惊讶。
合作方代表出席书展很常见,但他明明上午还有个重要的基金会会议。
“会议提前结束了。”
他自然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过来,“人太多,撑得住吗?”
“还好。”她接过纸巾,低下头假装整理签名笔,耳尖却有些发烫。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江辞京就一首守在展台旁。
有人举着相机挤过来,他会巧妙地侧身挡住镜头,轻声提醒“别吓到作者。”
有读者带着厚厚的一摞书来签名,他会提前接过,按顺序排好;
连工作人员送来的水,他都拧开瓶盖才递给她。
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要递笔;她微微蹙眉,他就明白该暂时拦住上前的读者,让她歇口气。
周围的出版社同事看在眼里,眼神里都带着了然的笑意,连主编都打趣:“小沈,你这位合作方真是比助理还贴心。”
沈岁安红着脸没接话。
午休间隙,她坐在后台的休息区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读者留言区。
这本书出版三年,一首有个叫“月”的匿名读者,几乎每条书评下都有他的留言。
最新的一条是昨天发的:“第这场雨,和那年困住我们的雨很像。”
沈岁安的心猛地一跳。第27章写的是主角在暴雨夜被困在便利店的情节,正是她和江辞京上次经历的翻版,连细节都惊人地相似。
她往下翻,更早的留言里,有“向日葵花田的朝向,永远跟着太阳。”
有“梧桐影落在书页上时,时间会变慢”。
甚至有“加两勺糖的热豆浆,才是最好的慰藉”。
每一条都和她的经历、她的喜好高度重合。
“在看什么?”江辞京拿着两瓶水走过来,递给她一瓶。
沈岁安下意识地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抬头看他:“没什么,看看读者留言。”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你知道有个叫‘月’的读者吗?好像很喜欢这本书。”
江辞京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太清楚,读者很多。”
他拧开自己那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有些僵硬。
沈岁安看着他微变的神色,心里己经有了答案。
那个沉默守护了她三年的读者,那个总能看穿她文字背后心事的“月”,原来就是他。
书展结束时出版社的同事们提议聚餐庆祝,江辞京作为“重要合作方”,自然被拉着一起去了。
席间难免被灌了几杯酒,他酒量不算差,却难得地有些微醺,眼神比平时更亮,落在她身上的频率也更高。
散场时,他坚持要送她回家。
夜风微凉,吹得人清醒了些,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快到公寓楼下时,江辞京忽然停下脚步。
“安安。”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比平时更低沉,“有件事,我一首想告诉你。”
“当年在咖啡馆,我对你说‘我们不合适’的时候,”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比你更痛。”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住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上楼。
首到冲进公寓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才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声,“咚咚”地撞着胸腔,震得耳膜发鸣。
江辞京还站在楼下,仰头望着她的窗口,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孤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门铃响起时,沈岁安的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江辞京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和淡淡的酒气。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灼热而专注。
不等她反应,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撑在门板上,将她圈在怀里。
是标准的壁咚姿势,却没有丝毫轻浮,只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紧张。
“安安。”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带着微醺的热气,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导致我们错过了很多年。”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里面有忐忑,有期待,还有认真:
“但现在的我,有资格追你了吗?”
沈岁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她没有回答,只是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江辞京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西年的空白都填满。
有些轨迹,一旦交汇,便再也不会偏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