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愿姝面上配合地装出惊讶又惶恐的神情,内心却不屑冷笑。
他堂堂一个王爷,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还需要她保护?
他若真觉得那西个美婢有危险,一句话推了就是,可他偏偏将人都收下了,此时还让她来护着他。
岂不可笑?
但她装作懵懂的样子,不解地道:“王爷,民女不明白。”
赵玄嶂手指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一勾,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落在她面上的目光绵长而柔软。
“有人想要本王的命,这不没有成功吗?所以会再动手。
“还有的人摇摆不定,不确定本王的伤要不要命,所以借机试探。
“姝儿不用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近些日子,你都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本王,不让她们靠近。”
闻愿姝觉得脸颊痒痒的,忍不住抓住了他作乱的手,轻声道:“那民女去让墨影进来,他武艺高强,定能护王爷周全。”
手再次被拉住,他的声音沉了几分:“本王不喜欢男人贴身侍奉,所以只能是你。贴身伺候本王,对外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侍妾还是丫鬟,你自己选。”
闻愿姝默了默,最后低头妥协:“奴婢遵命。”
她毫不犹豫选了暂时当丫鬟。
“王爷……”她抬起头,望进他墨色的眼底,“奴婢有一事相求。”
“说说看。”
“可否取掉奴婢阿弟脚上的镣铐。他脚上伤得厉害,奴婢怕伤口会溃烂。”
男人望着她,没说话,只眸色转深。
闻愿姝感觉到他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赶紧解释:“他不会逃跑,我们只有彼此这个亲人了,奴婢可以发誓,奴……”
唇被他粗粝的拇指按住,阻住了剩下的话,他的脸色愈发不虞。
“过来,吻我。”他再次开口,声音有些闷闷的。
闻愿姝以为这是他答应解开镣铐的条件。
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子往前挪了挪,双手小心地撑在他身侧,倾身,柔软的粉唇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一触即分,她水汪汪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在等他的反应。
赵玄嶂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垂下眼睑,神情恹恹地道:“这么听话,是不是为了你弟弟,你什么都愿意做?”
闻愿姝没有回答,因为她不想掉进他话里的陷阱,而她也无法反驳。
弟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在意的人,若他真拿弟弟威胁她做什么,她确实会去做,哪怕让她去杀人放火。
她的沉默己经说明了一切,赵玄嶂拿捏住了她的软肋,心里却没有丝毫开心。
他问:“若本王和你弟弟同时遇到危险,你救谁?”
闻愿姝秀眉微蹙,柔声道:“这个问题,昨夜奴婢刚解答过。”
赵玄嶂想起他被人砍得鲜血首流时,她拉着她弟弟就跑的动作,顿时觉得心又开始堵。
但想到她那句“同生共死”,心又软了下来。
这起起伏伏的情绪,搞得他有些烦躁。
这份烦躁让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的命只有一条,你既要为你弟弟豁出命去,又要陪本王同生共死,你说说,你要怎么做到?”
闻愿姝瞧见他蹙起的眉峰,便知道他心情不太美妙,但她没有打算骗他。
况且,她也想让他知道,若是他敢动她阿弟一下,她可以豁出命去杀了他。
“我阿弟比我性命更重要。”
“闻愿姝!”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面上多了些气急败坏的凶狠。
他不知该气她将自己放在她弟弟之后,还是该气她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你要记得,你这条命,这个人都是本王的,本王不允许,任何人和你的性命相提并论,当然,本王除外。”
闻愿姝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她觉得他疯了。
可以说在她心里,他甚至没有花棚里那只狸花猫重要,他竟然要求她将他放到最重要的位置。
昨夜说什么“同生共死”骗他,是为了求生。
但骗都骗了,她只能继续骗下去。
“不一样的,”她嗓音柔软,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弟弟是亲人,王爷是……”
她轻轻垂下头,脸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带着羞涩和爱意慌乱闪躲。
赵玄嶂烦躁的情绪莫名被抚平,心里竟隐隐升起期待。
“哦?本王是什么?”
她轻咬下唇,的粉唇被齿尖印上浅浅的印子,那一处的唇色在一瞬间变得深了些,泛着暧昧的绯红。
他正看得着迷,就听她嗓音软软地吐出两个含混不清的字。
说完,她便想逃,却没能逃掉,她的手还握在他的掌中。
赵玄嶂眸色一深,瞳仁中的墨色透着亮,像一颗刚打磨光滑的墨色玉石。
他嗓音低哑:“重新说,本王没听清。”
闻愿姝闭上眼,豁出去一般提高了音量:“是……夫君。”
赵玄嶂轻笑一声,低眉的瞬间,眸中波光潋滟,但出口的话却很无情。
“谁给你的胆子,敢将本王当做夫君,你配吗?”
闻愿姝受伤地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眼尾委屈得发红:“是王爷非要问的,奴婢说了你又不爱听!”
她还是第一次说话呛他,那气恼的模样,看得赵玄嶂心旌一荡。
这样的她,可比平日里温顺乖巧时鲜活多了。
他不顾她的挣扎,又去拉她的手,强势地将那柔软的小手拽进怀里,贴在心口的位置。
“好,不生气了,是本王要问的。”
他难得好脾气地哄着她,声音带笑地追问:“为何将本王当作夫君?”
闻愿姝别过脸去不看他,下眼睑却慢慢积蓄起一汪晶莹。
“王爷还要来羞辱奴婢吗?奴婢可不敢再提那两个字。”
赵玄嶂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嗓音低软:“是本王说错了话,姝儿行行好,告诉本王你的心里话,可好?”
闻愿姝表面受伤,心里却十分平静,甚至默默地骂了一句:狗东西!
明明将人当做个暖床的玩意儿,却要诱哄着别人将他当做心里最重要的人,他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但她知道男人的耐心有限,自己能不能打消他的戒心,就要看最近的表现了。
毕竟,现在她只装乖己经不顶用了,她还要装作对他情深不悔,满足男人的虚荣心,讨他的欢心。
“王爷胸怀天下,自然不知小女子如何心胸狭窄。小女子抬头是天,俯首是地,心中却只装着两个人。
“一个是弟弟,一个是您。若您不让我将您当做夫君,那要当做什么?当做主子,还是恩客?
“王爷可以告诉奴婢一个答案,奴婢可以遵照王爷的命令,立即改。”
说着话,下眼睑那汪泪却是不堪负荷,如珍珠一般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