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呢？我要见林嬷嬷！”如今能对她说一句实话的，大概只有林嬷嬷了。
纤云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闻愿姝被打得脑袋一偏。
“林嬷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王爷的命令，是除了送饭的，谁也不能随意进出。”
“那你为何在这里？”
纤云冷冷地勾了勾唇：“自然是奉命收拾这讨厌的猫，你以为我想待在这儿？”
说着，她指使人来抢她怀中奄奄一息的猫儿。
闻愿姝拼命抵抗，但她势单力薄，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猫儿还是被她们抢走了。
扭打撕扯间，不知谁趁机在她身上拧了好几把，疼得她冷汗涔涔。
还有人猛的推了她一把，闻愿姝狼狈地跌倒在地。
“呸！都死了，算了，留给你吧！”纤云施舍一般将猫儿的尸体扔在她脚边，腰肢一扭，带着人扬长而去。
院门被重重合上，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闻愿姝目光空洞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只觉眼前的一切极其不真实。
她想起离开前还将她按在怀里，想尽办法逼着她多吃几口食物的赵玄嶂……
想起临江楼里目光痴迷望着她的赵玄嶂……
想起昨夜和她缠绵的赵玄嶂。
那么多的他，都是温柔又深情的。
她从没指望一个原本薄情的男人会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她更不愿去相信一个男人挂在嘴上的爱。
她只看他做了什么。
明明差点……她就信了。
幸好，她没信。
但她还是一时没能回过神来，因为太快了，他变得太快了。
他给的温柔和宠爱，毫无征兆的，说收回就收回。
更可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或者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他只是单纯觉得腻了、没意思了、不爱了……
再或者，又看上比她更美的女子了？
闻愿姝不愿再想，她没必要将心思花在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身上。
她艰难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沉默地抱起三只猫儿的尸体，将其放在花树下面。
然后她回房找了一圈，原本想找个什么东西挖个坑将它们葬了，却发现屋子里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之前他赏赐的金银珠宝都被人搬空了。
整个听雪轩安静得可怕，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不得己，闻愿姝只得徒手挖坑，用手指一点一点地刨。
她没吃早食，浑身本就虚软无力，奈何土壤表面还算松软，只越往下刨，便多了许多碎石硬土。
闻愿姝手指被碎石划破，疼得她蹙起了眉。
她又去寻了树枝，一点一点耐心地清理碎石和硬土。
从清晨挖到中午，在秋风中，她汗湿衣衫，才挖出了一个足以容纳三只小猫尸身的坑。
泥土盖上猫儿尸体的时候，闻愿姝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她真是个不幸的人啊，害死了它们的母亲，又害死了它们。
她决定，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养猫了。
还好馒头机警，想来它意识到危险，早早跳墙逃跑了。
闻愿姝在心里默默祈求，让馒头再也不要回来。
……
一个人待着时，寂寞被无限放大，时间被拉得格外长。
闻愿姝埋葬了猫儿，又在院子里枯坐了许久许久，天还没有黑。
送饭的人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着，没有来。
那扇合上的院门也再没有开启过。
晚上的时候，隔壁院子隐隐有丝竹声传来。
不多时，林嬷嬷带着人端着饭菜进了屋子。
两菜一汤，虽算不上苛待，但闻愿姝知道，赵玄嶂给她的所有宠爱己尽数收回。
她一声不吭地乖乖填饱了肚子。
林嬷嬷又将熟悉的药汁放到了她的面前。
所有宠爱都收回了，但是让她绝嗣的想法没有。
闻愿姝看了看那碗药，轻声道：“林嬷嬷，这药大概用不着了吧？”
只要他不再来，她不喝药也是一样的。
林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
王爷没吩咐停药，她就不敢擅作主张。
但她看得出来，王爷是对闻姑娘动了真心的，不然不会那般迫切地想要她怀上子嗣，还想尽办法攻破她的心防。
至于昨夜发生了什么，王爷没提，她也不敢轻易开口劝解。
见林嬷嬷不说话，闻愿姝自嘲地笑了笑，端起药碗一口喝了个干净。
见此，林嬷嬷道：“姑娘，您收拾收拾到靖澜院去一趟吧，王爷传你过去。”
闻愿姝擦擦嘴角起身：“不必收拾了，现在就去吧。”
她什么样子他没有看过？若是不喜欢了，她就算打扮成天仙也没用。
缓步进了靖澜院大门，丝竹声顿时清晰起来。
除了丝竹声，还有女子玩闹的娇笑声，清脆悦耳，如误进了秦楼楚馆。
闻愿姝的步子一顿，目光落在赵玄嶂亮着灯的寝殿内。
声音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正要进屋，闻愿姝的身子就被撞了一下，一股香风刮过，一个女子娇笑着转头看了她一眼，便捂着唇快速跑开了。
接着，闻愿姝被人抱了个满怀。
“抓到了，小妖精，看本王怎么罚你！”男子眼睛上蒙着布条，低头凑到她脖子深嗅了一口，突然皱了皱眉。
“味道不对，不是本王的小美人儿。”
他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扯掉了蒙眼的布条。
只见男人狭长的眼微眯，懒散地垂眸看了她一眼，表情一下就淡了下来。
“是你啊。”
他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朝闻愿姝招招手道：“来得正好，看看本王新得的这几个美人如何？”
说着话，他靠坐在软榻上，顺手拉了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子入怀。
闻愿姝呆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男人脸上，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男人不耐地蹙了蹙眉，漂亮的凤眸里再不见往日温情，看着她的目光冷冷的。
“是本王将你惯坏了不成？见了本王为何不跪！连行礼都忘了吗？”
她替他挡了毒针，从那儿之后，明明是他下令不让她再跪的，看来他是忘了。
闻愿姝走上前两步，恭敬地跪了下来，乖顺地磕头请安。
一个女子娇声问道：“王爷，这位姐姐是谁啊，长得可真美。”
赵玄嶂挑起怀中女子的下巴，嘴角的笑带着嘲讽：“美吗？本王看腻了，倒觉得她不如素儿十分之一。”
一声“素儿”，让闻愿姝心头一窒。
竟连名字发音都如此相像。
她微微抬眸，就见赵玄嶂垂首，当着她的面吻上了林素素娇嫩的唇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