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的轰鸣声撕裂寂静的夜,妙森森死死抱住余煜弦的腰,风刃般的凉意穿透单薄的礼服,刮得脸颊生疼。
后视镜里,几辆黑色轿车紧追不舍,车灯在雨幕中划出猩红的光带,如同嗜血野兽的獠牙。
"抱紧!"
余煜弦突然猛打方向盘,摩托车擦着巷口的垃圾箱急转弯。
妙森森的太阳穴重重磕在他后背,尝到了血腥味。
车身在积水的路面上打滑,她闭上眼的瞬间,听见余煜弦闷哼一声——子弹擦过他的肩头,在金属车身溅起一串火星。
拐进第七个巷道时,追兵的声音终于消失。
余煜弦将车停在废弃工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踉跄着扶住墙面。
月光透过残破的顶棚洒落,妙森森这才看清他后颈渗出的血,将衬衫领口染成暗红。
"别动。"
她扯下裙摆的珍珠缎带,声音发颤。
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余煜弦猛地转身,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着近乎癫狂的警惕。
妙森森举起双手,露出掌心的医药包:
"我在书包里放了急救用品,先处理伤口。"
工厂内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余煜弦倚着斑驳的砖墙坐下,任由她剪开衬衫。
子弹擦伤的伤口狰狞可怖,皮肉翻卷着,边缘焦黑。
消毒棉球触碰的瞬间,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疼就喊出来。"
妙森森别开眼,不想看见他倔强隐忍的模样。
记忆突然闪回天台初见,那时他也是这样,即使满身伤痕,也要用锋利的刺包裹自己。
"你为什么要跟我走?"
余煜弦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他的目光灼烧着她泛红的耳尖,
"放弃优渥的生活,和一个随时可能让你送命的人亡命天涯?"
剪刀剪断线头的动作顿了顿,妙森森想起订婚宴上破碎的水晶灯,想起父亲失望的眼神,更想起他素描本里未完成的画像。
"因为你需要被救赎。"
她轻声说,
"就像你画里的人,即使身处黑暗,也值得一束光。"
余煜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
血腥味混着雪松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呼吸滚烫,喷洒在她脖颈:
"你知道吗?"
他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玫瑰项链
"傅明远是青帮安插在商界的棋子,你父亲和他联姻,不过是引狼入室。"
妙森森浑身僵硬。她想起傅明远看余煜弦时警惕的眼神,想起订婚宴上突然播放的监控视频,后知后觉的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所以......你大闹订婚宴,是为了救我?"
怀中的人发出一声冷笑,带着自嘲的苦涩:
"别把我想得太高尚。"
他的唇擦过她耳畔,"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成为别人的傀儡。"
话音未落,工厂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余煜弦猛地将她推进废弃的通风管道,自己则抄起墙角的铁棍。
妙森森透过缝隙看见,十几个黑衣人举着枪涌入,为首者正是白天在订婚宴上见过的傅家保镖。
"余少,躲够了吗?"
保镖头目踢开脚边的铁桶,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厂房回荡
"傅先生说了,只要你把当年余氏集团的账本交出来,还能留个全尸。"
管道内,妙森森摸到余煜弦腰间的枪套——里面只剩一颗子弹。
她想起三天前天台,他也是这样将她护在身后,用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攻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做了个这辈子最疯狂的决定。
"我在这儿!"
妙森森突然爬出管道,举起双手
"我知道余煜弦在哪儿,只要你们放他走。"
"姐!"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血液凝固。
妙星野被两个保镖架着走进来,少年的校服沾满泥污,嘴角淤青。
他挣扎着大喊:"别信她!我姐什么都不知道!"
余煜弦从阴影中走出,枪口稳稳对准保镖头目。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余少还是这么天真。"
头目狞笑一声,"傅先生要的,是你们三个的命。"
他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妙星野。
千钧一发之际,妙森森扑向弟弟。枪响的瞬间,余煜弦扣动扳机,同时将她扑倒在地。
子弹擦着她发梢飞过,而他后背绽开的血花,比玫瑰还要刺目。
"为什么......"
妙森森颤抖着按住他的伤口,泪水滴落在染血的绷带。
余煜弦却笑着擦掉她脸上的血污,拇指着她泛红的眼角:
"因为这次,换我做你的光。"
工厂外突然响起警笛声,傅家的人慌乱逃窜。
妙星野冲过来帮忙,少年哭着解开校服外套,垫在余煜弦身下。
远处的黎明撕开夜幕,第一缕阳光照在余煜弦苍白的脸上,他的手无力垂下,却仍死死护着怀中的妙森森。
"坚持住!"
妙森森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你还没告诉我,素描本里那幅画的,到底是不是我。"
余煜弦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是你......从第一次在宴会上看见你......"话音未落,人己经陷入昏迷。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妙森森紧紧抱着他,终于明白,这场始于阴谋与仇恨的相遇,早己在无数个生死瞬间,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
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更深的迷雾,和更痛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