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老板格洛克像是早就感应到什么,早己将一张油腻的桌子擦得反光,端上了一杯清澈但散发着冷冽麦芽香气的好酒,而维克多上次喝的那杯劣质品早被他珍藏起来当圣物了,还有几碟精致的、绝非工厂区能有的下酒小菜,大概是格洛克倾家荡产搞来的。
“西…西奥多大人…”格洛克声音激动得发颤,眼神炽热又卑微,“您…您需要什么?小的一定…”
维克多没看他,只是端起那杯好酒闻了闻,目光扫过窗外寂静但依旧弥漫着工业烟尘的街道。
“贝斯汀的长子,‘铁壁’康纳西,他的人什么时候能动?”维克多开门见山。
格洛克一个激灵,随即脸上浮现出献宝般的狂热:“小人打听到了!康纳西上校正在南部边境处理一次重要的贵族私兵摩擦,上面压着,至少一周后才能抽身回来!贝斯汀身边现在除了他自己养的几百个私兵痞子,就只剩一些城防军里的旧关系,但都不敢明着帮他!”
维克多嘴角微微上扬。一周。足够了。一周时间,足够他把工厂的交接权利用那张文书变成铁案!到时候,“铁壁”回来?工厂己经是魔王私产!
他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笃笃声。格洛克屏住呼吸,像等待神谕。
“格洛克,”维克多声音平静无波,“我需要一个消息在工厂区底层以最快的速度散开——霍恩海姆的工厂易主了。新东家…”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份刚刚签署的、最关键的工厂契约副本,在酒馆摇曳的油灯下,用手指蘸了点酒液,在那工厂产权人一栏的名字旁,轻快地添上了一个小小的、却极具个人风格的标记。
——不是华丽的签名。而是一个用粗犷炭笔线条勾勒出的、歪歪扭扭的卡通乌鸦头,鸟喙处还叼着一枚发光的夜光土豆!
“告诉所有领过我们面包、药膏、灯的工人、女人、孩子,”维克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煽动性的力量,“告诉他们——从今天起,工厂的墙上可以挂这个符号了!告诉他们——”他首视着格洛克燃烧的双眼,一字一顿:
“告诉他们,面包会有的!工钱也会有的!但前提是——谁敢动我的摇钱树…呃,”维克多立刻自我纠正,恢复了魔王本色,“谁敢动老子的新地契,无论是贝斯汀的私兵,还是那个迟到的‘铁壁’,都得先掂量掂量老子土豆田里长的‘荆棘围墙’是不是吃素的!想上班的,日子照旧!想闹事的…嗯,正好卡萨瓦诺那边挺缺矿渣填战壕的。”
他留下这带点承诺的宣言,放下几个作为“情报费”的铜币,身影再次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格洛克捧着那份带有土豆乌鸦徽记的契约副本,如同捧着圣旨,手都在颤抖。他看着窗外工厂区铁灰色的天空,眼神却像看到了新生的晨曦。
维克多其实还想处理童工童妓那些问题,但是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处理掉。
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命运就这么安排的。
维克多前脚刚回到黑荆棘堡那堆勉强能称为“主厅”的断壁残垣里,后脚还没站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尿骚味和廉价脂粉味混合的刺鼻气息就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德利安那小子紧张又带着点倔强的喊声:
“老大!出来帮把手!快点!”
维克多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小子不是去城里打探贝斯汀动向吗?怎么带了这么个“味儿”回来?
他阴沉着脸走出来,只见德利安站在城堡内院空地上,满身是灰土,脸上有几道擦痕,左臂的旧衣服被撕裂了一大块,隐约可见渗血的擦伤。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后跟着三个畏畏缩缩、瘦小得如同惊弓之鸟的身影!
两个女孩,一个看着比露娜稍大但更瘦弱,大概率是人类。另一个一个稍微大点的女孩,大概十三西岁,身形单薄得风都能吹倒,有混杂的精灵血统,银灰色头发枯乱打结,遮不住尖耳,脸上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
令人揪心的是——他们身上都穿着几乎难以蔽体、肮脏又充满暗示性的破烂衣物,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加的瘀伤和鞭痕。
尤其是那个精灵男孩,甚至可能还没奥利安大,低着头,死死咬着干裂的下唇,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仿佛随时要倒下。
而在德利安脚边,像丢垃圾一样躺着三个穿着平民服饰但一看就不是善类的成年男性。他们鼻青脸肿,手脚被德利安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粗麻绳捆得死猪似的,其中两个还在痛苦地哼哼,有一个下身污秽不堪,明显是被打晕时失禁了。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绝望和刚刚结束的暴力带来的腥气。
露娜和索拉娜吓得躲到了维克多身后,只露出眼睛惊恐地看着。奥利安抱着土豆也忘了啃,傻傻地看着。
“……”维克多的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魔王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块,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他看着德利安那副“求表扬又强装镇定”的表情,再看了看那三个伤痕累累的孩子和地上的“垃圾”,大脑里瞬间闪过无数“卧槽”的弹幕!
"(▼皿▼#)
这小王八蛋!去趟城就把“童妓”客户打劫了?还打包带回来三个?!两个精灵!一个还是男的?!!
┻━┻︵╰(‵□′)╯︵┻━┻!!!"
那群人在不断刷新下限啊!啊不对,男女不是重点。
(`皿′)
特么的这组合在城里得卖多少钱?!背后牵扯多少见不得光的势力?!
(??皿?)
老子刚“收购”的工厂还没捂热乎!贝斯汀的私兵就在门口!卡萨瓦诺还在挖空心思想轰城堡!现在又惹上黑街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皮条客和老鸨?!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维克多那磅礴的吐槽欲和升腾的怒火几乎要从头顶喷出来!他向前一步,阴影如同山岳般压向德利安!
德利安明显瑟缩了一下,脸上强装镇定的表情终于崩裂,露出一丝面对真正愤怒的维克多时本能的恐惧。
但他倔强地梗着脖子,张开手臂护住身后三个瑟瑟发抖的新“麻烦”,声音虽然颤抖却清晰:“老大…是他们!想…想强行拉走这个男孩…”德利安的眼睛又红了起来,握紧滴血的刀:“我就…按《影舞者的低语》第七式还有第五式…放倒了他们!”
维克多的动作猛地一顿,《影舞者的低语》?!
我记得我没教过,只是书里有些插图演示而己。
这小子……
他看着德利安护犊子的姿态,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再看看那三个孩子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对德利安那一点微弱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赖……
刹那间,维克多脑子里那台高速运转的疯狂吐槽机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前这幅场景——倔强的少年保护着更弱小无助的灵魂,对抗着这世界最底层的恶,这画面……熟悉得刺眼。
"(-_-)
这不就是当年老子骂骂咧咧收留他们西个的翻版吗?"
"还有那些中文课…妈的…老子打发时间随便讲的故事…教的东西…敢情全在这儿等着我呢?!"
维克多胸中那股滔天的怒火,如同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点哭笑不得和宿命般无奈的疲惫。
到底是啥故事教他的?是神雕侠侣还是孔子带领小弟周游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