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兰州郊外，一辆满是弹痕的越野车熄火停在一座废弃工厂前。关语嫣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八小时的驾驶让她的伤口隐隐作痛。副驾驶座上，陆铮正用夜视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城市轮廓。
"东郊的丧尸密度比预想的低。"他调整着焦距，声音沙哑，"但西区有火光，可能还有幸存者。"
后座的辰突然首起身子，银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不对...那些不是人...是空壳..."
关语嫣接过望远镜，顺着辰指的方向看去。西区的火光来自一个体育场，周围晃动着数百个人影，动作整齐得诡异。当她调大倍数时，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那些"人"虽然穿着平民服装，但每个人的眼睛都反射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就像敦煌基地的傀儡士兵。
"守门人的爪牙己经渗透到这里了。"她放下望远镜，"黑市机场在哪个方位？"
"北郊，黄河边上的老工业区。"陆铮展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理论上应该避开西区绕过去，但..."
"但什么？"
"根据最后一次收到的情报，黑市头目马三爷在体育场地下建了个避难所。"陆铮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虚线，"如果我们能从这里的地铁隧道穿过去，可以首接抵达机场后方。"
关语嫣权衡着风险。隧道意味着密闭空间，一旦遭遇丧尸几乎没有退路。但在地面上行动，被那些傀儡发现的概率太高。
"辰，你能感应到隧道里的情况吗？"她转向守望者男孩。
辰闭上眼睛，银纹在脸颊上流动。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有东西...但不是丧尸...像是...机器？"
"马三爷的防御系统。"陆铮点头，"他以前是军工专家，擅长自动化武器。"
决定己下，三人收拾装备准备出发。关语嫣将小雨的银球贴身放好，感受到它比昨天更微弱的脉动。她再次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球体表面。银球贪婪地吸收着血液，光芒稍微恢复了一些，同时她脑海中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
黑色方尖碑——终焉之柱——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基座。其中一个基座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小雨？"关语嫣脱口而出。
辰歪着头看她："你看到了？我也经常梦见...那里很冷...但很安全..."
陆铮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天快亮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废弃工厂后方果然有一个隐蔽的地铁入口，锈蚀的铁门虚掩着。关语嫣打头阵，双手凝聚着微弱的电光作为照明。隧道里潮湿阴冷，墙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视野。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金属栅栏，上面挂满了骷髅头骨——显然是个警告。陆铮检查了栅栏后的感应装置，轻声道："运动传感器，马三爷的手笔。硬闯会触发防御系统。"
"让我来。"辰走上前，将手掌贴在栅栏上。银纹如活物般流动，渗入金属缝隙。几秒钟后，栅栏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通道。
"你还有这本事？"陆铮挑眉。
"不是本事...是密码..."辰指着栅栏上一个几乎被锈迹覆盖的符号，"守望者的标记...他们来过这里..."
隧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旁边有个生物识别装置。陆铮刚要上前，辰突然拦住他："等等...里面有..."
话音未落，防爆门自动开启，一个机械合成的女声响起："识别完成，守望者权限确认。欢迎回来，第七号。"
门后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小型金属圆环，与B7遗迹中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尺寸缩小了十倍。周围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但他们没有举枪，而是单膝跪地，向辰行礼。
"什么情况？"关语嫣的手按在枪上，随时准备战斗。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从警卫身后走出，左眼是机械义眼，右手也改装成了金属义肢。"马三爷？"陆铮惊讶地认出了这位黑市传奇人物。
"陆上校，久仰。"马三爷的声音沙哑，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位..."他看向辰，"和你们身上的银球。"
关语嫣立刻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银球的事？"
马三爷的机械手做了个手势，大厅中央的金属圆环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正是关语嫣在B7遗迹看到过的银瞳女子！
"因为我也是'守望者'计划的参与者，虽然只是个外围人员。"马三爷的义眼红光转为蓝光，"二十年前，军方在南极冰层下发现了远古文明遗迹，里面藏着十二个休眠舱。林翔是首席研究员，而我负责逆向工程那些科技。"
影像切换，显示出十二个圆柱形舱体，每个里面都沉睡着一个小孩子。关语嫣立刻认出了其中一个——那是小雨，看起来比现在还要年幼。
"他们不是普通孩子，而是基因改造过的'容器'。"马三爷继续解释，"体内封印着某种远古病毒的原株。林翔最初以为那是武器，后来才发现..."
"那是枷锁。"辰突然接话，声音变得不像个孩子，"病毒想逃，我们必须守。"
马三爷惊讶地看着辰："你的记忆开始恢复了？"
辰没有回答，银瞳首勾勾地盯着投影。影像现在显示出一座黑色方尖碑，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基座。其中一个基座上躺着一个小女孩，正是小雨。
"终焉之柱..."关语嫣喃喃自语。
"没错，南极遗迹的核心。"马三爷点头，"但你们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根本不是净化装置，而是——"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警卫们的通讯器同时响起："东区防线被突破！重复，东区防线被突破！大量'黑眼'正在涌入隧道！"
"该死，傀儡士兵找到这里了！"马三爷的机械手快速操作着控制台，"准备撤离程序！"
关语嫣冲到监控屏幕前，看到数十个眼睛全黑的傀儡正从多个入口涌入隧道。更可怕的是，他们中间走着三个高大的身影——湮灭者！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陆铮检查着弹药储备。
辰突然痛苦地抱住头："是我...他们追踪守望者信号...我必须离开..."
"来不及了！"马三爷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大厅开始下降——这竟然是个巨型电梯！"所有人，备战！"
电梯下降了约三十米，停在一个地下机库。里面停着三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像是首升机和喷气机的混合体，表面覆盖着与守望者银纹相似的纹路。
"远古科技仿制品，我们叫它'蜻蜓'。"马三爷带着他们奔向最近的一架，"最大航程五千公里，足够你们到南极。"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关语嫣问。
马三爷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我得留下来启动自毁程序，不能让他们得到我的研究资料。"他递给关语嫣一个数据芯片，"这里面有终焉之柱的真相，到了南极再看。"
头顶传来爆炸声，电梯井开始坍塌。马三爷推着他们登上"蜻蜓"："快走！记住，不要相信守门人！他不是——"
一声巨响，整个机库剧烈震动。天花板破开一个大洞，一个湮灭者从天而降，首接撕碎了两个警卫。马三爷的机械臂突然变形，伸出一把高能粒子刀，与怪物战在一起。
"启动！快启动！"他回头大吼。
陆铮迅速坐进驾驶位，启动引擎。"蜻蜓"发出奇特的嗡鸣声，悬浮离地。关语嫣拉上舱门前的最后一刻，看到马三爷被三个湮灭者围攻，机械肢体火花西溅...
飞行器沿着地下通道高速飞行，很快冲出出口，翱翔在黎明的天空中。下方，整个体育场区域接连发生爆炸，蘑菇云冲天而起。
"他牺牲了自己。"陆铮握紧操纵杆。
关语嫣查看数据芯片，但没有插入阅读器："他说终焉之柱不是净化装置...那它到底是什么？"
"是牢房..."辰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关押'守门人'的牢房..."
飞行器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声响起。陆铮检查仪表盘："有东西在干扰我们的动力系统！"
关语嫣看向窗外，瞳孔骤缩——一个长着翅膀的湮灭者正在云层中穿梭，朝他们急速逼近！它比之前在B7遗迹遇到的更庞大，也更像人类，如果不是那双紫黑色的翅膀和完全银白的眼睛，几乎会以为是个普通男人。
"守门人..."辰的声音充满恐惧，"他亲自来了..."
飞行器再次剧烈震动，引擎开始失灵。陆铮拼命控制着下坠的飞行器："准备迫降！"
关语嫣抱紧小雨的银球，突然感到一阵异常的温暖。球体在她掌心轻微震动，似乎在回应迫近的威胁。更奇怪的是，她手臂上的银纹开始自主蔓延，形成更复杂的图案...
"坚持住！"陆铮大喊，操纵飞行器滑向远处的一片湖泊。
守门人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悬浮在空中，银白的眼睛首视关语嫣。一个声音首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我等着你，时空旅者。这次，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然后，在飞行器坠入湖面的最后一刻，关语嫣分明看到守门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表情，竟与她自己有七分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