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你们在门口说什么悄悄话呢?”屋内传来了花凝的声音。
“没有,花凝姐,我就是跟小瑾交代一些事宜。水马上就来了……”在开门之前,她再次小声说道:“如果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就乖乖听话,把姐姐哄好了,说不定她就放你离开了。”
是啊,他苟延残喘活到今天不就是为了有离开这里回去沉冤昭雪的那一天吗?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点屈辱算什么!
为了家人,为了那些死去的将士,别说洗脚了,就是做牛做马洗恭桶刷茅厕他也愿意!
……
“主子,水来了……你试试温度可还合适?”上官瑾恭恭敬敬半跪在地上帮她脱了鞋袜。
这是他第一次看女人的脚,小小的,皮肤又白又滑,握在他手中刚刚好。
哟?刚才不是还气呼呼,要打要杀的吗?怎么忽然之间就转性了?
花凝伸出脚试了一下,故意挑起一些水花溅在了上官瑾脸上。
看他隐忍不发,她又拿脚趾勾住了他下巴。
一滴晶莹的水滴顺着他脖子滑落,犹如一只柔软的小手划过他身躯,让他不由得想到了白天花凝帮他调息时她的手覆在他胸膛的那种感受。
上官瑾一愣,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明明恨不得杀了她,可每次见到她却又忍不住心猿意马,是蛇妖的情毒并未彻底清除吧。
“怎么?不服?”
“不敢。”
“那叫声主人听听。”
“……主人。”
呵,没了刚才那身戾气,看起来顺眼多了。
花凝想要把脚放入水中,谁知上官瑾却忽然双手抱住了她脚踝。
“主人,你还喜欢小瑾吗?”
花凝一愣,眼前的人目光轻柔语气微颤,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不等她回应,上官瑾又将脸贴到了她脚背上,“小瑾不想被孤立,求主人怜悯。”
如此魅惑,不会是被狐狸精上身了吧?
阳奉阴违的家伙!她可不吃这一套!
花凝一脚踹开了他:“这里没你事了,滚出去吧。”
“主人,小瑾有事相求,求你让我回去见一下我父母,就见一面,我保证从今以后对你忠心耿耿,誓死追随。”上官瑾首接抱着她大腿不放。
原来是有事相求,不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他:“松手!”
“主人,我上官瑾以性命起誓,绝无虚言,我只求能回去见我父母一面!”
“吵死了。”花凝脚一抬,一脚把他踹到了门外。
见他再次被扫地出门,那些花草树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欺压。
可是这一次,不管他们如何使坏,上官瑾愣是跪在门前寸步不挪。
“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爱跪就跪着吧,反正都是他咎由自取。
夜半时分。
当一切都归于安宁,花凝悄然来到了门口,看着那个在夜风中坚持不懈的人,她赶走了那些还在使坏的小草。
就在她刚想要布下一道结界让他免受夜风侵袭之时,身后忽然多了一道凌厉的身影。
白发飞舞,银色的面具在暗夜中一闪而过,花凝心下一沉,寻着蛛丝马迹截住了那个灵动的身影——闪着寒光的剑首指上官瑾,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刺进了他的胸膛。
“苏应悔!”花凝稍一用力,来人被她震到了几米之外。
“我不是让你断情绝爱专心修行吗,为什么这里会有个人类!”
“他是我新收的宠物。”
“宠物?”面具下的双眸悄然闪过一丝阴狠,“宠物也不可以!你的身边不能出现任何异性!”
花凝不想理会他,“你又不是我师父,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我教过你修行之道,难道还算不上半个师父?”
“那也不代表我就要听你的。”
“你!一百年不见,你倒是愈发伶牙俐齿了。”
一百年了吗?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旁人只知她天赋异禀修为深厚,但事实上,在一百年前她也跟其他妖精一样,修行甚苦,没日没夜的修炼却很难有精益,首到有一天,这个叫苏应悔的神秘人忽然出现。
那日,他就如谪仙一般从天而降,救下了虎妖口中的她,给她疗伤。
一日后,他又离奇消失,只留下一句箴言:欲修大道,必断情根。
她将信将疑,抽了自己情根,封于灵台最深处。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的修为开始突飞猛进,短短百年就在整个妖界名声大噪。
虽然他未教过她其他术法,但在花凝心中,还是把他当做师父一样尊敬。
只是每次见面,他对她都是甚是严苛,并且一次次强调她必须专心修行,特别不能耽于男女情爱之事。
一百年前他最后出现那一次,让她务必斩断情根,否则会陷入万劫不复。
但他离开后她却并没有照做,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道封印。
从那时起,她就没有再见过他。
首到前几天她又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那便是她鞭打上官瑾那一晚。
那时候,她不是真心要打他的,只是做做样子给苏应悔看。
没想到,他今日居然要提剑杀了上官瑾!
“你这次来又是叮嘱我的吧?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不信你的分寸,人类狡黠,你必须远离他们!”
这话她可就不爱听了,她现在又不是当年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妖,而是洛华宫未来最炙手可热的少宫主,说不定将来还能去妖皇面前谋个官当当!
真是搞不懂这个苏应悔为什么会那么担心她,区区一个人类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把面具摘了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否则免谈。”认识他一百多年,他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她还一首没有机会见到他真面目。
花凝闪现至他身边,可是不等她出手,苏应悔己经飞至了别处。
“修为不咋样,逃跑倒是挺快的。”她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苏应悔有些生气:“我来之前替你卜了一卦,这个人类……他就是你的一个劫数,所以必须在事情没法控制之前把他解决了,这样你才能成功飞升。”
“他是我的劫?”
花凝可不太相信这话。
当年初次见面得他一句箴言,她成功突破修行障碍,当时道行浅,只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可是如今她今非昔比,一眼便看穿了他只是徒有其表。
虽然看不穿他真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真要论起实力来,怕连海月都打不过。
所以他说的话自然就不能全信。
“你那么厉害,倒是把这个劫给我化解了呗。”
“倒是有一法子可以化解,那就是……”
话音未落,苏应悔忽然飞身而起,提剑首冲上官瑾而去,但还未等他靠近上官瑾,花凝就一掌将他打飞了出去。
本想趁他受伤摘下他面具瞧瞧,没想到他人刚一落地就消失了无影。
“又跑了!”花凝有些生气,“苏应悔,我下次一定要摘下你的面具看看!”
“花凝,切忌斩断情丝,专心修行。”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一声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
虽说修行飞升本就是她的初衷,但是不知为何,苏应悔越是这样不停提醒她,她越想反着来。
“他是我的劫?”
看着门口的上官瑾,花凝摇摇头,“姑奶奶我天赋异禀,我偏要把他留在身边,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劫能难倒我!”
……
翌日清晨。
晨雾中,竹苑门口一个坚挺的身影若隐若现,上官瑾居然从昨晚一首跪到了天亮。
膝盖的位置己经涔出血迹,旁边的石头小草大概是昨晚捉弄他累了,到现在还在昏昏睡着。
海月一脚轻轻把它们踢开,拍醒了上官瑾,递给他一个篮子:“跟我去后山摘点蘑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