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石的过程中,需得时刻关注熔炉密封的完整性,故而,几人都无法走开。
等待的过程中,陆陆续续,几人都感到有些饿了。为了炼石,几人均是未用午食,阿隆甚者,连朝食都未曾用过一点。
这里是城寨,要知道寨中的饭食,那都是定时定量供给的,此番天色不早不晚,那食寮应是在歇火中。
一直熬到傍晚,炉火减弱,已无须时刻照看着了。恰在此时,阿隆的肚子也不合时宜的于人前发出了声响。
几人笑之,说出几言玩笑话。可在阿隆看来,这世间有太多事比吃饭重要。可人总是要吃饭的。
这一日,就不开炉了。几人想着先去城寨食寮等着。
老黎叔见他们只有五人,并且比所有人都来得要早,于是打趣问道:“你们几个大家伙,今日是偷懒了还是咋的?这可还没到下矿的时辰啊!”
阿山傻笑着,玩笑回道:“想念老黎叔的饼啊!想着想着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偷偷跑了回来。”
“你小子。”老黎叔知道这家伙嘴里没有实话,也懒得再去计较,招呼几人进到草堂之内,过了半刻,竟是给他们端来了一盆饼,不待几人惊喜,又再配上鲜白浓郁的一锅汤。
几人早已经是饥饿难耐,饼自上桌,各自胡乱抓来往嘴里送。可只一口,除阿隆以外的几人均是面露惊讶神色。阿山掰开手中剩下的半个饼,瞧见内里模样,不禁出言说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这饼中居然有肉。”
老黎叔慈目笑着,回道:“督卫令人来传话啦!说是要特别优待你们几个,说你们在干一件大事。”
闻听此言,独眼语气恭敬的说道:“多谢老黎叔。”
在这位老人家的印象中,面相怪异的独眼总是这般有礼数。这种感觉很怪,你说他不宜接近吧!阴冷的半张脸下却总是善言于前,深怕白白领了旁人的情;但若是你以为就此便可与他亲近了,那不苟言笑之下的寡言少语,却又会让你陷入尴尬,一时,不知所措。
老黎叔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念道:“吃吧!吃吧!吃饱些。”说着,就往一旁的灶屋去了。
不多时,一位兵士兴高采烈的急奔到草堂,呼喊着要寻老黎叔。老黎叔连声应着,急急忙忙的从灶屋走了出来。
那兵士满心欢喜的说道:“老黎叔,我兄弟几人在山中捕到了一头野货,今夜为我兄弟几人操持操持。”
老黎叔问道:“咋个这般好运气?可是捕到了何种野货?”
“是一头野猪,这么大个。”兵士一边说着,一边比划。那兵士将两只手都已经伸到最长,可貌似还是未能将那野猪的个头表出。那兵士说着说着竟自有些急了,拉着老黎叔的手臂便往堂外去,嘴中不忘念道:“你还是来随我看一看吧!”
老人家的腿脚自是没有这些兵士灵活,疾步之下,连连说道:“慢点,慢点。”
这一幕,竟自勾起了独眼的回忆,只闻其喃喃念道:“巨木森林中的猎物自是比这要好上太多,可惜再难吃到了。”
这番话,一时让同桌几人都不禁有些感慨。阿隆这才想起,独眼原是部族之内的第一名猎手。
“勿要伤感,阿刀哥,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去的。”阿隆出言宽慰。
独眼长叹一声,再咬一口手中的肉饼。沉默一阵后,再而出言问道:“炼出顽石之后,你是不是就带着伤患的弟兄回去啦?”
阿隆闻言,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本已隐瞒了,可这一切终归是隐瞒不住的。阿隆思索一阵,叹而回道:“可能我就不回去了。”
这个回答,独眼不甚明白,反言问道:“何谓可能你就不回去了?是他们不让你回去?还是你自已不愿回去?”
阿隆抬眼望向草堂门外,他想寻一个远处来看。
失神一阵后,阿隆喃喃说道:“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让伤患的弟兄们能够得还故地,至于我自已能不能回去,貌似也不那么重要了。”
“你怎可这般说,你若不回去,部族中的一切怎么办?你阿母谁来照顾?”独眼急切问道。
不提还好,提及阿母,阿隆的眼眸间霎时便充盈满泪花,阿隆黯然说道:“阿母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既闻此言,同桌的几人均是面面相觑,一时相对无言。独眼这才想起,昨夜里,城寨的每一个族人都在向阿隆打听着自已亲人的近况,可似乎他们都忘了去问候阿隆一番。
“何时的事?发生了什么?”独眼试探着问出一言。他自想起部族别时,阿隆便没了阿父,此番再见,竟又是没了阿母。
阿隆噙泪挤出一丝笑意,却总是难掩心中黯然,出言回道:“如今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不谈也罢。”
“我自小便是无父无母,谈及起来,不过是一阵落寞孤单,可阿隆自小便是活在父母的护佑之下,此番,短短时间,双亲罹难,对这小子来说,未免有些过于残酷了。”独眼有念于此,心间亦不住一阵黯然。
独眼一手搭在阿隆肩头,出言宽慰,说道:“没关系,你还有我们,还有我们部族这一众兄弟,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站到你这边。”
这样的话,在此时听起来是格外暖心的。阿隆巡视几人,诚挚面色不禁让人动容。
“阿刀哥,我不想回去了,可以吗?”阿隆像是乞求般的询问着。
独眼还能说什么呢?
只在沉默一阵之后,独眼点了点头,说道:“你若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了。留下来,我们一起。”
“留下来,我们照看着你。”阿山出言附声。
“是苦是难,我们所有兄弟都在一起。”阿凯出言附声。
“来,我的饼分你一半,有福永享。”阿威以玩笑来表明心意。
“哈哈哈......”几人难得开怀笑起。
其实,自走出群山之间的那一刻,阿隆便已然下定决心,他日回来必将领着所有的族人一起。这本是一条艰难之路,这一刻,有了几人的支持,心自不再觉得孤单了。
草堂之外,人声渐起,那是自矿山归来的众人喧闹。
老黎叔一行也回来了,他自领在前,身后七八个兵士抬着一头血淋淋野猪,那模样很是费劲。几人见之,共言上前帮衬一把。吵吵嚷嚷间,一行人抬着野物去往了后堂。
阿隆几人自侧门出来,来到了营区窄道外,吃饱喝足之后,困意来袭,阿山、阿凯、阿威三人走在前,阿隆、独眼走在后。
“今夜应是无雨,不知明日开炉后能否得到一块好的原铁?阿刀哥,你觉得呢?”阿隆呢喃念着。
“阿隆,你既然决定不走了,要不这个族长还是由你来做吧!”独眼随意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