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这一言,只叫欧阳婷婷一阵发笑,她笑的是阿隆的妄言,他说的那个人如何会是自己呢?可在笑过一阵后,欧阳婷婷又是有些难过起来,她难过的是,他说的那个人又如何会是自己呢?
欧阳婷婷说道:“先生可知这一曲音律名唤‘忆昔’,所谓忆昔者,便是用琴音去找见你内心最深处的羁绊,因为有了羁绊,你便不会再有胡思乱想,你的心也就静下来了。”解释了曲中深意,欧阳婷婷叹而念道:“你我初来相识,我又如何能成为你的羁绊。”
“那只是一抹幻影,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阿隆这样想着,只觉不宜再多纠缠。只见其闭目仰头,作一回绵长呼吸,随即说道:“无论如何,感谢小姐的琴音,此间,这感觉颇是心安。”
欧阳婷婷说道:“既是如此,你我不如说说正事吧!”
未及他言,那青丝纱帐自被人从内撩开,阿隆看去,出来的却是欧阳婷婷的侍女。来人手持一物,自朝阿隆走来,既到身前,便将手中之物交予了阿隆。
阿隆接过物件,只觉是一叠起来的书写纸张,未有多想,打开来看,只见纸张之上绘有长枪一柄,个中纹理,无不细致。
阿隆问道:“这便是小姐需要阿隆打造的器物?”
欧阳婷婷回道:“正是,家父心念此种长枪,还请先生成全。”
阿隆问道:“欲要打造此物不难,可不知别苑之中可有燃火熔炉?又可有锻造器械?”
欧阳婷婷回道:“先生所言之物,别苑之内此番皆无,不过我别苑内外原有仆从百人,当自可供先生差遣。修建熔炉,购得器械,不在话下。”
阿隆问道:“那打造兵刃的坚金石料可有?”
欧阳婷婷回道:“此番未有,不过我欧阳家有食客三千,先生当自说来,只此一言令出,何物不可寻得。”
说了这一番话,言外之意便是除了这一纸图形,什么都没有。阿隆感叹着说道:“既是如此,依阿隆看来,当下首要便是择一处避风场所,修建熔炉,购造器械。至于所需的坚金石料,阿隆实属无能助力,还请小姐即令门下食客西方寻来。”
欧阳婷婷问道:“何种石料是为最佳?”
阿隆回道:“没有最佳,自以罕见者,贵重者,均可寻来。”
如此,欧阳婷婷与阿隆商定了打造兵刃之事。
后知后觉中,阿隆眼望纱帘之内的那一抹倩影,暗自念道:“没想到我竟是忘了祖宗的规矩,可话自出口,如何又能够反悔,尤是在这人面前。不过也无所谓了,打破那一言规条又不是只在今日。”
如此东拉西扯,胡思乱想一通,无论如何,阿隆终是要为自己寻一个借口的。
其后数日,阿隆自在后园之中选中一处避风茅舍,随即领着一众仆从匠人建起了炼铁熔炉,另有仆从购来工具器械,如此,诸事皆备,唯有那可炼坚铁的石料尚未寻得。
这一日,阿隆来寻欧阳婷婷,一者是将当前的诸般情况相告,再者是要问一问那石料何时可得。可其实最重要的,甚至连阿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那便是他想见她了。
那感觉就如同入得梦去抹开晨间的那一层薄雾,只为看清那迷雾之间的那一张到底是何模样。
今日,冬雪稍住,久违见得一丝阳光。欧阳婷婷令左右侍婢将阿隆安置于暖阁之旁的水亭中。不过此间的水亭却是未能见得半点水迹,那潺潺流水早己被隆冬寒意所冻住。阿隆立于水亭之下,北风过,寒意不减。
欧阳婷婷领同数名仆从自从雪径而来,阿隆看去,心念可人儿,行步婀娜,姿容艳美。阿隆自又是入迷去,瞧不见那随行的仆从均是手捧锦盒,似乎或有奇物奉上。
亭下二人相见,自是一番行礼说言。欧阳婷婷既令随行仆从将手中锦盒置于亭内石桌之上,只在阿隆稍有的疑惑中,那数只锦盒一一打开,展示于前。
阿隆见得了盒中之物,不住出言赞道:“小姐诚不食言,短短数日,便己是网罗西方坚金石料。”
欧阳婷婷着手于台上一盒,出言说道:“此乃西方城上贡之玄铁。”随即再移手于旁侧之盒,再尔说道:“此乃门下食客,自游方术士处购得之寒铁。”此般种种,欧阳婷婷自将石桌之上的各自坚金石料一一道明来处。
阿隆族内未有诸多名讳来一一明示珍贵石料,如此这般的独有称谓,阿隆自是少有听闻。可一块石料的好坏,对于阿隆来说,如何不可辨得。
阿隆眼观这诸多石料的细腻成色,不住再言赞道:“城寨之内虽有矿石无尽,可比之当下,确是不堪入眼。”
欧阳婷婷又闻赞言,终是难掩心中得意,不住傲然说道:“城寨何般地界,如何比得西方天下之大。”道出了心中傲意,欧阳婷婷再而问道:“此间,诸般皆备,想来这锻造兵刃之事当自可着手推行了?”
阿隆回言称喏,自在心间有了盘算。
欧阳婷婷眼见诸事皆定,当即划归仆从遵循阿隆号令,再尔行礼作别,自回暖阁去。
突而的作别,阿隆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心间一阵空落,说不出半个字来。瞧着那一抹别去的身影,终是只得一阵失落。
当夜,后院茅舍之内,炉火熊熊。阿隆孤身一人自在茅舍之内熔石炼铁,心之所念便是早早造出这既定的兵刃。至于屋外天光流逝,阿隆却是未有半点察觉。
或许人就是这般,当你神情失落之时,最好的处置手段,唯有这般寄情于物。
翌日,仆从将阿隆打造兵刃的种种状况一一报上。闻得那茅舍之内通宵达旦传来声响,欧阳婷婷一时竟有些许动容,可只于片刻之间,欧阳婷婷便弃了这丝丝的温情,心自暗念道:“一个异族的傻大个,当自为本小姐一言驱策,此般殚精竭力,不过是想早日离开此地罢了。”
欧阳婷婷找见了一个说辞,可他却是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便是自阿隆醒转而来,他似乎都未曾提及过离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