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虞霜的睫毛颤动频率加快，虞霜缓缓睁开了双眼，视线从迷糊到清晰，眼前却是一张熟悉却又让他意外至极的脸。
风焕?！虞霜吓得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你怎么在这儿?还有，我怎么躺在地上了?”
“你扛水缸扛晕过去了。云翳给你把了脉，然后又给你……吃了药丸，总之就是他把你救醒了。”风焕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云翳当时给虞霜喂药的方法，只好采用了笼统的说法。
“什么?！云翳给我把了脉?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虞霜急切地追问。
风焕摸了摸后脑勺，像是在奇怪虞霜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医者通过把脉给患者诊断病情，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对啊，有何不妥吗?他大概就说了你气血不足，内息紊乱，让我给你输送内力、调整内息呗。”
“除此之外没说别的了?”
“没有啊。哦对，他叫你醒了之后把这碗药给喝了。”
虞霜暂时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常年服用一种名为“倒春寒”的毒药，就是为了将脉象伪造成男人的模样。只有他身体极度虚弱，性命垂危时，“倒春寒”才会失效。
他就是晕倒了那么一会儿，应该不至于露馅儿吧……
虞霜犹豫着要不要喝云翳给的药，暗自琢磨着里头会不会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怎么不喝，这药又毒不死你。”连风焕都看出了虞霜的迟疑。
“喝就喝，谁怕谁啊。”然后虞霜一咬牙，咕噜咕噜地就把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随意地用手擦了擦嘴，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我晕倒的时候，你们就任由我这么躺在露天席地的环境下?”
“那不然呢?楚小公子莫非还想我们把你扛到床上?”风焕挑了挑眉，“第一，我跟云翳没有这个义务。第二，你目前有床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虞霜觉得风焕上下嘴唇一碰都能把自已给毒死，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侍随主。
“明日卯时来校场。”风焕说完，转身就走了。
“谢谢！”虞霜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喊了一句，风焕的身影顿了顿，就又继续迈步前行。
虞霜看着风焕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风焕虽说话语尖刻，但今日之事也算对自已有恩。
回柴房后，虞霜总感觉身体有些异样，不禁担心起那碗药是否真的有猫腻。夜里，虞霜腹痛难忍，冷汗直冒。难道是云翳发现了他的秘密，故意在药中下毒？但此刻无人可求助，他只能强忍着。
一会儿睡着一会儿痛醒，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虞霜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校场。风焕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虞霜道出昨夜服药后的症状，当然把他怀疑云翳在药里面下毒的事给隐去了。
风焕闻言，吩咐手下叫云翳过来。云翳慢悠悠地过来后，重新为虞霜诊脉，语气轻松。“你身子骨也太弱了些，吃点药都起这么大反应。”
说罢嫌弃地看了眼虞霜清瘦的身形，“此时不再痛就是没事了。不影响你训练。”
虞霜满心疑惑，对即将面临的特训毫无头绪，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是什么训练？”
风焕剑眉一挑，神色冷峻，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反问道：“你可清楚自已昨夜错在何处？若还没明白，这训练内容不晓得也罢。”
东宫上下，事无巨细皆难逃赫连珣的耳目。昨夜长庚在暗示风焕和虞霜去查看情况后，便即刻向赫连珣禀报了此事。
许是担心风焕未能领会赫连珣的意图，今儿个一大早长庚还特意提醒风焕，务必让虞霜认识到错误后再开始训练，否则就继续扛着水缸在烈日下静思已过。
“在殿下身边只有我一个死侍时，我不应擅自离开，将殿下置于险境之中。”虞霜经过一夜的沉思，觉得自已大概就是错在这儿了。
他昨日其实能察觉到一群潜伏在暗处的人一路尾随，但并无杀意，他就猜测那是赫连珣的人，自已短暂离开不会有什么大碍。然而，赫连珣或许并不知晓他能察觉到，因此会认为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风焕微微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还有呢？”
“我一心只想迅速解决那些刺客，却忽略了探查他们的身份。”虞霜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自责，眼神中也流露出对未能尽职的遗憾。
“你说得对，”云翳适时提醒道，“那你可有想过，惩罚的方式有很多种，殿下为何独独罚你扛水缸?”
云翳知道虞霜是个聪明人，只要稍微加以引导，日后必能成为殿下身边的又一得力干将，相信殿下也是这么想的。
果不其然，虞霜一听就知道云翳想表达什么了。没成想他仅仅在赫连珣面前露了两回身手，就被发现了他武功招式精湛灵活但力量不足的缺陷。
这不禁让他感到一丝尴尬，声音也不自觉地弱了下去。“我……我的身体确实有些虚弱……”
“你知道就好。殿下把你丢给我，是要你进行什么特训，就不必我多言了吧。”风焕公事公办地道。
虞霜点了点头，心中只盼自已的喘疾不会在高强度的训练下发作。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虞霜先是练习武功中基本的拳法。他一拳一拳地击打在沙袋上，每一击都伴随着他低沉的呼吸声，沙袋随着他的出拳而摇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出拳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有力。他时常练到手指关节处的皮肤被磨破，即使渗出丝丝血迹，也没有停歇。
接着是剑术的力量训练。虞霜手持长剑，在风焕的指导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复杂的剑招。风焕要求虞霜能在使剑时，将招式与力量很好地结合起来，故而虞霜不得不改变出剑时肌肉的施力方式。
他的手臂也因为长时间如此而酸痛不已，但风焕的要求极高，不允许他有丝毫懈怠。每当虞霜的动作出现偏差，风焕便会严厉地指出，并要求他重复练习，直到动作达到风焕的标准为止。
腿部的力量训练同样严酷。虞霜需要在腿部绑上沉重的石锁，绕着东宫的庭院进行长距离的奔跑。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襟。
尽管疲惫不堪，虞霜的眼神中却始终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因为他知道，只有超越极限才能变得更强。
风焕站在一旁，目光如炬，他不会因为虞霜的筋疲力尽而放松要求。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虞霜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渟渊公习武的，没有怎么跟其他死侍一样经常参与朱雀营的各种训练。
渟渊公许是因公务繁忙而疏于对虞霜的教导；亦或者是因为疼惜他，不舍他受苦，导致虞霜的武功招式虽然精湛灵活，但力量不足。
但作为一名时常在刀尖上行走的死侍，虞霜必须拥有超乎常人的体能和武艺，才能在危机四伏的宫廷中护好殿下的周全，同时也为自已能在激烈的打斗中活下去挣多一分希望。
因此，风焕不断地推动虞霜，让他在极限中成长，在痛苦中蜕变。
夜幕降临，虞霜疲惫地躺在校场上，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满足和期待。
有句话说得妙，“疲乏之际，实乃攀登之途。”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