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场的宫人们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颤抖着跪倒在地，他们的恐惧如同夜色中的寒霜，冰冷而刺骨。
中间的几名宫婢被无情的棍棒打得遍体鳞伤，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她们每根手指的指尖都有被银针狠狠扎入的痕迹，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当她们痛苦的惨叫声最终沉寂，风焕冷漠地挥了挥手，命令下人将这些受尽折磨的宫婢拖走，仿佛她们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杂物。
赫连珣只披着一件外衣，黑发如瀑般披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阴翳，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食的野兽。他坐在轮椅上，那股子阴森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虞霜正准备上前复命，却被云翳的眼神所阻止。云翳这是在好心地提醒虞霜，赫连珣此刻的怒火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现在复命无疑是火上浇油。
接着云翳又将目光转向了此时正双膝跪在玻璃碎碴上，腰杆挺得笔直，头低垂着，不敢直视赫连珣的长庚，示意虞霜去看“前车之鉴”。
连长庚都受到了惩罚，更别提他们这些死侍了。虞霜自然明白云翳的暗示，但他今夜所探听到的消息至关重要，必须尽快告知赫连珣。
若是因为自已的犹豫而导致赫连珣未能及时准备，遭受了暗算，那么虞霜的失职将会比现在触怒赫连珣更加严重，他的结局可能会比这些受罚的宫婢还要悲惨千百倍。
虞霜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一试。他缓缓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之上。
赫连珣察觉到动静，冰冷的目光射向虞霜，犹如实质的冰刃。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虞霜极力稳住声音。
赫连珣只是微微抬眸，并未言语，但那眼神似是默许。
在宫殿的阴影下，虞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如同揭开了一层又一层的阴谋面纱。
“殿下，我一路尾随那位为您施针的老者，他去了‘仁济堂’，并与一名黑衣人密谈。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老者今日前来，实则是为了探听您病情的虚实。他说……您的腿疾，治愈无望。”虞霜顿了顿，继续说道，“那黑衣人对此颇为满意，并承诺给予老者子侄在御医署的职位。”
赫连珣的回应简短而含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目光悠悠地落在虞霜脖颈处那仍在渗血的伤口上。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长庚，许久未用匕首，生疏了。”
长庚立刻明白，这是殿下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已的身份。他连忙把头垂得更低，“是，长庚知罪。”
赫连珣挥了挥手，似乎对这场戏已经失去了兴趣，“好了，都起来吧。你们身上的伤都处理一下，过几日医师要来为孤诊治，切莫吓到医师才好。”说完，他让风焕推他回寝宫去了。
虞霜心中暗自思忖，赫连珣能是那等心善之人？况且，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医师心怀不轨。
就在这时，云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捂着鼻子，递给虞霜和长庚一人一瓶药粉以及一卷纱布，“喏，我自制的金疮药，快抹上吧，血腥味这么重。”
虞霜接过药粉，感激地道了声谢，“多谢。”
云翳却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你可别谢了，快涂药吧。你不知道自已本就气血亏空吗，这下流了这么多血，没晕过去都算你厉害。”
长庚的伤口位于膝盖，处理起来颇为不便，需要除去裤子才能上药，因此他就先告辞了。
于是这会只剩下云翳和虞霜两人还留在原地。
虞霜轻轻地解开了原先缠绕在脖颈上的手帕，那手帕已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他小心翼翼地将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仔细地包扎起来。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这样的处理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处理好自已的伤口后，虞霜的思绪回到了方才的一幕，他随口问道：“方才殿下缘何如此动怒？”
云翳轻轻努了努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那些被处以极刑的宫婢都是太后不久前塞进东宫的，
她们不懂得低调做人，非要在娘娘面前耀武扬威，结果害得娘娘气急攻心，病倒了。殿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将她们全部处理了。”
虞霜的眉头微挑，心中充满了疑惑。据他观察，赫连珣之前对外一直走的是扮猪吃老虎的示弱路线。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将郑太后赐给自已的宫婢全部杀掉，难道不怕传到郑太后耳中，引起她的忌惮吗？
云翳似乎看出了虞霜的疑惑，他轻声解释道：“放心吧，那些宫婢被处以极刑的事是不会有人敢传出东宫的。郑太后明日只会收到那些宫婢以下犯上、意图谋害太子妃，遂被殿下下令全部诛杀的消息。”
在等级森严的后宫之中，即便是太后赐给储君的宫婢，也绝不能挑战太子妃的权威。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否则传出去就会丢了皇家的脸面。
更何况季清苒是北朔大儒季太师唯一的孙女，她要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传到季太师耳中，季太师拼了老命也会向皇家讨个公道的。上次在宫中被谷雨县主欺凌，只是因为她不想惊动祖父，让年迈的祖父四处为她奔波罢了。
故而郑太后对于此事也只能是咬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咽。
“原来如此，”虞霜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长庚又是因为什么被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