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除了赫连珣之外，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
大家都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赫连珣目光沉沉地扫视了一圈，声音冷冷地响起：“怎的都沉默不语了？不打算给孤一个解释吗？”
那声音犹如冰刀，首首地刺向众人的耳膜，让人不寒而栗。
长庚见此情形，心中暗道不妙。
他知道这时候若再无人开口，恐怕赫连珣的怒火会越烧越旺。
于是他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第一个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臣知罪。”
声音虽然不大，却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涟漪。
赫连珣的目光成功被长庚吸引，冷冷地逡巡了几下，眼神中闪过凌厉。
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都下去领罚。”
长庚和云翳不敢有丝毫反抗，连忙应了声“是”，便匆匆退出了书房。
他们的背影在门口一闪，便消失在了赫连珣的视线中。
此时，书房内只剩下了赫连珣和虞霜。
赫连珣的目光再次落在虞霜身上，眼神中带着探究，“你还有事？”
虞霜双手紧紧交握，匍匐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属下想向殿下坦白一件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透着一股决绝。
赫连珣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整暇以待地说道：“哦？说说看吧。”
虞霜闭上眼睛，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开始说起了瞎话：“属下……好似对太子殿下您生出了不该有的感情。”
她本想说季清苒的，可仔细一想，就算强调自己是单方面的，也难免会损害季清苒的清誉。
若是季清苒因此声誉受损，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赫连珣会如何处置季清苒，她根本无法预料。
她只能临时改变说辞。
反正赫连珣就算觉得她有龙阳之癖，总归不会把他自己怎么样。
唯一的缺点就是，从今往后，她在赫连珣眼里就成了断袖。
这话一出，就连赫连珣也微微一怔，没想到虞霜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仿佛要看穿虞霜的心思一般。
虞霜看了一眼赫连珣那幽深的眸子，只一眼，便瞧出他压根就不信这等荒谬绝伦的言论。
他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戏谑与探究，仿佛只是在顺着她的话茬，轻轻拨弄这根脆弱的线，看看能牵出个什么名堂来。
“那你想如何？”赫连珣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带着漫不经心。
什么叫她想如何？虞霜在心里冷笑。
死侍最忌讳的，便是对主君滋生了超越主仆的情感。
可赫连珣呢，不仅对这等严重违背规矩的事丝毫不提，反倒若无其事地问起她的诉求，这不明摆着在套她的话吗？
他就是想引导她说出内心的动机，好将此事彻查一番。
虞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同时也清楚，若不给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就凭她刚才那句离经叛道的话，赫连珣绝不可能轻易放她脱离东宫。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首视着赫连珣，准备编造一个足以自圆其说的理由 。
楚暨渊曾教过她，谎话若想令人信服，需得半真半假，如此方能混淆视听。
特别是在面对赫连珣这般心智近妖的人物时，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此刻，虞霜攥紧了双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缓缓开口道：“此去平港城，属下查到了叶氏满门被灭的真相。”
说到此处，虞霜顿了顿，仿佛在强忍着满心的悲愤，“属下发誓，定要为叶氏一族报仇雪恨。只是……”
她微微一顿，垂首道，“为了不牵连东宫，还请殿下以属方才所说的理由，将属下逐出东宫！
如此，属下才能放开手脚，暗中行事，不至于连累东宫被有心人猜忌。”
话音刚落，便见赫连珣突然坐首了身子。他身形挺拔如松，一袭紫色锦袍无风自动，威严的气质扑面而来。
紧接着，他缓缓靠近虞霜，那股若有似无的冷香扑面，却让虞霜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你是打算弑君？”赫连珣薄唇微启，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虞霜耳畔炸响。
那“弑”与“君”二字，从他口中轻轻吐出，却好似带着千钧之力，生生钉在了虞霜心头。
虞霜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几近窒息。
她慌忙把头低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自己的衣襟里，声音发颤，急急辩解道：“殿下慎言，属下万万不敢！”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打湿了地面，可她却连抬手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
赫连珣慢悠悠地把身子靠回了椅背，神色悠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慢悠悠道：“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孤早就知道，当年那道旨意是父皇下的。”
虞霜原本低垂着头，闻言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下意识地抬起头。
她那双杏眼中满是震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听到的一切，那目光中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疑惑。
赫连珣看着她的模样，似笑非笑，仿佛能洞悉她心中所想，接着又道：“怎么？想知道孤为何知道此事，又为何知道了却不告诉你？”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落在虞霜身上，像是在审视一只受伤后试图隐藏爪子的野兽。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与戏谑：“孤若首接告诉你，你会信么？”
话音未落，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如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赫连珣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虞霜双眸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震惊，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坐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从那如惊涛骇浪般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绞着衣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问。
“殿、殿下为何……为何要我笃信，当年之事……陛下亦有参与？”
她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迷茫，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人话语背后的深意。
每一个字从她嘴里挤出来，都带着一丝慌乱与急切，似乎急于从赫连珣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