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窦仪宣读金帛,封唐检为千牛卫将军,赵喆为云麾将军,鲜于通为归德将军,崔桃符为忠武将军。
另外,崔皓为给事中,裴行基为岐州刺史,元整为华州刺史,王宗仁为商州刺史。
其余诸将如马规元、哥舒浩,文臣如萧宇、窦仪、宇文凯、沈不韦等,各有赏赐。
待冗长的册文念完,窦仪己是口干舌燥,喉咙冒烟。
满殿文武个个大喜,感激道:“谢主上!”
高楷命众人起身,转而说起一事:“京城居,大不易。”
“尔等皆为我肱骨之臣,我自当授府邸,供尔等起居,奉养父母妻儿。”
当下,命夏侯敬德住长寿坊、杨烨住崇仁坊、徐晏清住务本坊、李光焰住敦义坊。
唐检住翊善坊,萧宇住开化坊,沈不韦住布政坊,窦仪住通化坊,宇文凯住永兴坊。
各赐府邸一座,配甲士奴仆,另有良田美池数顷。
其余之人亦各有安排。
“谢主上!”群臣喜不自胜,忙不迭地下拜谢恩。
长安为都城,可谓寸土寸金,地段上佳、距离三大内近的府邸,有钱也买不到,只能由高楷下令分配。
距离近些,不光更得主上召见,每日上值也不必太过早起,匆匆忙忙。
况且,有了府邸,也可安顿一家老小,全心为主上效力。
……
翌日,高楷正于殿中处置政事,忽见王寅虎轻声来禀,黄门侍郎崔皓求见。
“让他进来!”
“是!”王寅虎躬身退下。
片刻后,崔皓小步上前,大礼参拜:“微臣拜见主上!”
“起来吧!”高楷笑问,“可有何要事?”
崔皓回言:“微臣此前奉命,前去鄜州说降薛将军,不负所托。”
“恰巧,薛将军有一事,请微臣代为说项。”
“哦?”高楷好奇,“他有何事?”
崔皓答道:“薛将军之女,貌美而贤惠,倾慕主上威名,愿入后宫服侍!”
高楷心中惊讶,没想到,这薛老将军,竟想把女儿嫁予他。
想了想,他微微摇头:“薛老将军美意,我自当心领。”
“不过,眼下大业未半,天下未平,我无心后宅之事。”
依他看来,后宫有杨皎这个贤内助足矣。
若广开后宫,倒是闹得乌烟瘴气,夫妻不和。
“主上此言差矣!”崔皓劝谏道,“您为秦国公,天下五道之主,身负数百万军民之望,大业系于您一人。”
“应当广纳侍妾,绵延子嗣,这是于国有益之事,更能安定人心。”
毕竟,主上惟有一子,实在太过单薄。
在这幼儿夭折率居高不下的时节,太不保险。
这满朝文武与主上荣辱与共,一身官职权力,都来自于主上所封。
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上就这么一子、一妻。
不光是他,实则群臣皆明里暗里劝谏。
只不过,都被高楷以政务繁忙为由,挡回去了。
如今,见崔皓郑重其事,高楷也忍不住深思:人心所向,自有其道理,看来,不能忽视群臣之谏。
念及此,他颔首道:“此事暂且容我考虑一番。”
他一向希冀家和万事兴,打算先和张氏、杨皎商议,再做决定。
崔皓也未多劝,只是郑重道:“即便非薛家女,主上也该重视开枝散叶之事。”
“你所言在理!”高楷微微点头。
待崔皓告退,高楷沉思片刻,忽然问道:“寅虎,这段时日,宫里、外朝,是否皆有议论?”
王寅虎神色一凛,恭声道:“奴婢不知外朝如何,只知宫里一派和谐,并未有风言风语。”
“一派和谐?”高楷玩味一笑,“宫里人丁单薄,倒也寻常。只是,这满朝文武,盯着后宫作甚?”
“莫非无事可做,如此安逸?”
这轻飘飘一句话,却让整座大殿温度骤降。
数个小黄门将头低下去,噤若寒蝉,便是王寅虎,也屏息凝神,不敢贸然接话。
所幸,高楷转瞬便恢复一片和煦,朗声道:“传令,命五道八十一州刺史,除却京兆府,轮流进京述职。”
这些时日,不少地方官吏,亦上书劝说,更有打算进献美人者。
他可得敲打一番,让他们专心治政安民,不要盯着后宫这一亩三分地。
“遵令!”王寅虎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心中感叹:郎君威严日盛,即便一句戏言,也让人大气不敢喘。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此。
晚间时分,高楷前往延恩殿,向张氏问安。
母子俩叙话片刻,他开口道:“阿娘,今日有朝臣进言,劝我纳侍妾,绵延子嗣。”
“不知阿娘有何教诲?”
张氏笑道:“这倒是巧了,先前,我与你媳妇一行人来长安,于司竹园暂住。”
“恰有一名小娘子,模样性情皆是出挑,我看着喜欢。”
她虽也想高楷子嗣繁盛,不过并未对杨皎耳提面命,也未劝说高楷。
兰桂时常感叹,有老夫人做婆婆,夫人当真好运。
“司竹园?”高楷惊讶,“可是薛家之女?”
“正是!”张氏首言道,“薛家不愧是大族,礼数周到,家风严谨,着实不错。”
高楷心中诧异,竟然如此巧合?
正思量时,张氏难掩好奇:“不知朝臣举荐的,是哪家小娘子?”
高楷和盘托出,引得她颇为惊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如此凑巧,这薛家小娘子,莫非乃天赐良缘?”
高楷淡笑道:“天意自古高莫问,此事,多半是人为。”
张氏并非寻常后宅妇人,听他语气,便知他心中不悦——这个中缘由,必与前朝有关。
想了想,她劝慰道:“我儿不必动怒。”
“须知,你如今为秦国公,万民之主,手握大权,自然有人百般讨好。”
“钻营之事,并非因你一人而起,也绝不会因你一人而终,人心如此,皆是寻常,无需耿耿于怀。”
“阿娘真知灼见!”高楷称赞道,“孩儿受教了!”
张氏摇头道:“为娘久居后宅,见识浅陋,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外朝的事,为娘不便置喙。不过,有一件事,还望我儿谨记,无论你如何动怒,切莫牵连薛家小娘子。”
“女子本就不易,断不能惹人非议,坏了她名节。”
高楷郑重道:“孩儿谨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