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饮月君就此不复存在，但重回罗浮，却再次得见你分海引潮的绝景，真是恍若隔世。”
“那处蛮荒之地，我似于梦中受帝弓恩典，短暂的平复魔阴，可惜，千年业障缠身，只得与你刀兵相向。”
“而今再见，你却又更名改姓。”
镜流似在感怀。
可丹恒什么都听不懂。
“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蛮荒之地是哪里，但有一点，饮月君的一生己经结束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人，我与他毫无瓜葛。”
丹恒很认真，也很笃定。
“奇怪，将军为何没有告诉她洛恒之事，纵然丹枫在世，也当是洛恒才对……”
心中无尽疑惑。
“我明白，持明轮回重生，宿业罪愆也该一笔勾销。如今的你是个游历西方的无名客。不过……人真的能告别过去吗？”
镜流那双被遮住的眸子望向丹恒，似在问询，又似在追忆。
“若我猜的没错，是龙师们不舍龙脉绝传，想让饮月君死灰复燃，故而在褪鳞之刑上耍了些欺瞒世人的手段，把你变成了这般模样。”
镜流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丹恒微微蹙眉。
“你不是来叙旧的吧，说出你的来意？”
“刚才那个持明女孩说的很明白了，怎么，你的尖耳朵不灵了？”
镜流自始至终都是那般平静，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
连嘲弄声都是无比的淡漠。
“此番回到罗浮，是为了向联盟自首，首面过往的罪愆。”
“只是在移交受审前，我提出了一个请求。我想宽限一日，会会许久不见的老友们，践行彼此在情深意笃时立下的约定。”
“景元向来善解人意，又听闻你会赴约，便答应了我的请求。”
“所以，列车上那封信是你寄出的？”
“没错。”镜流应下。
“我们就开诚布公吧，我，不是饮月君，亦称不上丹枫的转世身，至多，算是自他遗骸之上诞生。”丹恒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欲见饮月君，丹枫的转世。寻上我，怕是找错目标了”
丹恒大概清楚现状了。
恐怕，眼前这位云上五骁之一，罗浮剑首。并未从将军那里得到关于洛恒的信息，只当他是新一代的龙尊。
“这两个家伙……”
丹恒有些苦恼，他决定将事情讲清楚。
但他知晓此事想必不能随意公之于众，所以，他请求与镜流外出一叙。
后者同意了，彦卿只是嘱托他小心。
丹恒语气间的坚决不似作伪。
“嗯？”
镜流却顿住了，她被黑纱遮住的出尘脸庞之上，似有疑惑。
她不明白，自己与丹恒甚至亲自交过手，就在不久之前，可为何……
她一手扶额，大脑有些纷乱。
“我，是无名客丹恒，诞生自上一代饮月君的遗骸，那位真正的丹枫，他在强制褪鳞之时受到龙师们的影响。”
“灵魂脱体而出，再世为人。”
“至于我，无论是按照仙舟律法，持明族规，还是世俗常理，都不能算真正的饮月君。至多算是继承了他的部分血脉之力。”
“真正的饮月君，丹枫灵魂所在，我不知将军是否告诉过你——在不久之前，回到了仙舟。”
“当日或许你未曾深入，幻胧，便是他所逼退。”
丹恒突然停住，望着镜流。
“灵魂？他还未死……”
“不，二世为人，虽灵魂同源，可也足以斩断过去。”
镜流低语呢喃。
“幻胧……”
镜流记得，那日，她同样在鳞渊境，亲眼目睹了丹恒开海的绝景，故而将对方视作丹枫转世。
可如今无论丹恒坚定的态度还是这有些天花乱坠的说法，都让她迟疑了。
“你所说那人，叫什么？”她沉默良久，而后轻起唇口。
“洛恒。”
丹恒沉声道。
………………
鳞渊境。
持明龙宫。
“海若不隐珠，骊龙吐明月。”
“鳞渊境的风景确如诗中所说，绝美壮丽。”
“只是我身为嫌犯，李英披枷带械，在幽囚狱中受审。将军将我带入此地，真的合适吗？”
罗刹含笑，温文尔雅道。
周遭守卫的云骑似乎并未能给他增添什么心理压力。
不远处那位龙尊并未转身，只是遥望龙首。
对面，白发的将军从容淡定，似与老友谈心般道。
“幽囚狱中关押的麻烦太多，不宜再添一桩。安全起见，请你在这受审吧。”
“安全起见……看来不是为我的安全啊。”
罗刹轻笑，语声间听不出情绪。
“星核降临， 建木苏生，天舶司的接渡使遭人偷梁换柱，真身则是毁灭的令使。”
“依照天舶司的追查，你随商队来到罗浮，停驻数日，却未与任何人有贸易往来。本该离去之日，又恰逢孽灾爆发。”
“你趁乱潜入幽囚狱，却也无所作为。如今又宣称自己要为这场星核灾变负责，伏罪自首。”
“奇怪，奇怪，阁下的行为可真令人琢磨不透。”
景元似是笑道。
“我身为行商，受人所托运送信物，并不知晓背后隐情。踏入幽囚狱确有所图，那现在看来，罗浮并没有我所求之物。”
罗刹不急不缓。
“而认罪伏法，则是畏惧惩罚。银河虽大，我区区一介行商，想必逃不过整个联盟的追捕。”
景元听完却是摇头失笑“区区一介行商？罗刹先生说笑了，你在哀荣堡所行之事，在面纱星域遗留的种种过往，需要我一一细述吗？”
［啥意思？我靠，罗刹真是什么大黑手吗？］
［你们别管这些了，洛恒还不去神策府啊，丹恒给你老底都抖完了。］
［我笑死了，刚刚丹恒那个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镜流来找洛恒了估计要。］
［有啥担心的，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洛恒现在可是令使，还能让镜流给收拾了？］
［就是，再不济，咱们这还有个巡猎令使呢。］
［好家伙，景元，洛恒你们俩真是藏的好，镜流都不知道洛恒的事情。］
［这下好了，闹这么大个乌龙，我家丹恒老师真是天降横祸了。］
［丹恒：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疯婆子交给你了洛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