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攥着烤串的手指微微发抖,眼睛在简童和黑瞎子之间来回打转。桌子上的气氛像绷紧的弓弦,让他喉头发干。"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从刚刚开始,他听简童跟黑瞎子的对话都是听的云里雾里。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小心翼翼地打破凝滞的沉默,"那个,黑爷,鸭梨会没事的对吧?"
尾音不自觉地上扬,带着掩饰不住的忐忑,他最关心的还是好兄弟的安危。
简童垂着头,刘海遮住泛红的眼眶。她机械地用袖口蹭去脸颊的泪水,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却始终没有抬头。
偶尔吸鼻子的声音混着夜风,在吵闹的环境里并不是很清晰。
黑瞎子突然夸张地一拍额头,金属腕表撞出清脆声响:"这不是我的小雇主吗!"他歪着头凑近苏万,墨镜下滑露出半片琥珀色的眼,"刚刚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
担心什么?你兄弟命硬着呢,说不定正搂着某具古尸讲故事呢。”
说着就拍了拍苏万的肩膀,力度大得让少年踉跄半步,他还故意压低声音,做出阴森森的腔调。
苏万被拍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挤出笑容。
“怎么,是又有事找黑爷?"尾音拖着绵长的弧度,混着巷口传来的醉汉划拳声,无端添了几分戏谑。
苏万的喉结又狠狠滚动了一下,书包带在掌心拧出深浅不一的褶皱。他先是本能地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慌忙点头,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
黑瞎子饶有兴致地挑眉,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玩味:"所以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隔壁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隔壁桌醉汉打翻了啤酒瓶。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苏万猛地攥紧拳头,仿佛要把所有忐忑都碾碎在掌心:"黑爷!"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冲破周遭的喧嚣,"你收我为徒吧!"
这句话在烤架腾起的烟雾里炸开,惊得正在撒调料的老板手一抖,孜然粉扑簌簌落在炭火上,腾起一片呛人的白烟。
好在醉汉们的嘶吼、酒瓶碰撞的脆响瞬间吞没了少年带着破音的请求,只有简童猛然抬起头,泪眼里盛满错愕。
简童猛地伸手按住苏万的额头,指尖触到少年皮肤下跳动的热血,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像是在确认什么病症:“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呢?”
苏万却像尊石像般纹丝不动,目光死死地钉在黑瞎子身上。他脸颊涨得通红,连耳垂都烧得发亮,可眼神里淬着比沙漠烈日更灼人的光。
之前古潼京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翻涌——遇到怪物被拖进沙地时绝望的瞬间,对着那些黑毛蛇自己举着工兵铲却无能为力的颤抖,还有那些从黑暗中窜出的诡异生物。
“我没说胡话。”苏万突然偏头躲开简童的手,他攥紧拳头,指节在夜风里泛着青白,“在古潼京的时候如果不是鸭梨好哥还有梁姐姐在,我就没命了,最后我能回家还是因为黑爷。”
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我不想在成为那个累赘了,所以黑爷,您收我为徒吧。”这句话落地时,烧烤摊的喧闹突然变得遥远,只有炭火噼啪爆开的火星,在他泛红的眼眶里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