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五年腊月初八，黄河水在龙门山前凝成冰瀑。当凿冰取水的民夫发现冰层中封着具戴冕旒的尸首时，这个目不识丁的庄稼汉竟对着冰雕行起三跪九叩大礼——冰中人的面容，与长安城流传的李世民画像分毫不差。
"陛下请看！"洛阳刺史颤抖着呈上冰雕碎块，"这些冰芯里...嵌着龙鳞！"
李世民着冰片上的青鳞，忽然将碎冰按在案头舆图上。融化的冰水蜿蜒出诡异的纹路，竟与魏征背脊的水系图完全重合。最骇人的是龙门山的位置，赫然映着个双头龙影。
"传旨，移驾洛阳。"李世民扯下半幅龙袍裹住冰雕，"带上玄甲军所有陌刀手！"
三日后，龙舟驶过冰封的河面。程咬金突然发现两岸垂柳的倒影始终朝向北方，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当尉迟敬德捞起块浮冰时，冰中竟冻着半卷《氏族志》，墨迹未干处写着"李建成"三字。
子夜，龙门山传来编钟声。李世民循声登上观星台，看见九盏青铜灯围成北斗形状。灯芯燃着的不是火油，而是泛着荧光的蛊虫。灯阵中央，冰雕尸首的心口处插着柄陌刀，刀柄刻着"天策甲申"。
"是当年征讨王世充时遗失的佩刀！"程咬金话音未落，冰雕突然睁眼。尸首口中吐出带着冰碴的冷笑："二郎，可还认得这柄弑兄刀？"
山体突然炸裂，二十艘五牙战舰破冰而出。船首的李建成雕像眼窝中淌出血泪，甲板上密密麻麻站着的，竟是当年玄武门之变阵亡的东宫旧部！
"陛下当心！"尉迟敬德铜盾挡住激射的冰锥。盾面映出骇人景象：冰雕尸首正与李世民镜像般同步动作，每招每式都是天策府绝学。
李世民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洒向灯阵："朕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万次！"
血珠触及蛊虫的刹那，整座龙门山剧烈震颤。冰层下的黄河水倒灌苍穹，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水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当下，而是武德九年六月初西的玄武门——两个李世民正在厮杀！
"原来如此..."魏征拄着青铜剑踉跄走来，"宇文恺用九星阵复刻了当年血战，陛下在杀另一个自己！"
水镜中的厮杀愈演愈烈，每道伤口都真实浮现在李世民身上。程咬金发疯似的劈砍水镜，陌刀却穿过虚影，在李世民肩头留下真实血痕。
"没用的。"冰雕尸首的指甲暴长三尺，"除非你肯承认，当年杀兄囚父是错......"
"朕没错！"李世民突然夺过魏征的青铜剑，刺入自己心口，"若重来一次，朕依然会选天下太平！"
鲜血喷溅在水镜上，镜面应声而碎。两个浑身是血的李世民从不同时空跌落，在众人骇然注视下合二为一。冰雕尸首发出不甘的嘶吼，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当晨光照亮龙门山时，黄河水恢复了东流。尉迟敬德在冰层下捞出块青铜板，板上星图显示下个七星连珠之日，正是贞观六年七月十五。
李世民望着冰面上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鬓角多了缕白发。倒影中的自己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用口型说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