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月指尖轻叩梨木案几,羊脂玉护甲在烛火下透出温润光泽:"回陛下,这是臣妾新绘的《河防图》。" 她广袖拂过案上竹简,露出腕间翡翠镯与地图上朱笔批注相映成趣,"臣妾闲着没事喜欢研究这些,总比绣花鸟有意思些。"
箫御珩放下茶盏,茶汤在盏中荡起涟漪:"贤妃有何想法?"
"臣妾觉得可以在宿州那边建个水坝。" 林弦月用茶勺在桌面上画出河道轮廓,"把洪水引到沭河旧道,再修些石矶减缓水流速度..." 她忽然抬头,眼尾鎏金眼影在烛火下流转,"就像梳头要先理顺发梢,治水也要先疏通支流。"
"这法子跟李大人说的 ' 束水攻沙 ' 不谋而合!" 祁晨拍案叫好。
箫御珩着青瓷盏沿,忽然将茶盏重重放下:"传李大人进宫,再把《水经注》和各地的水利图都取来。" 他望着林弦月鬓间的鎏金步摇,那支步摇竟是座微型水闸模型,"贤妃若真能解决淮扬水患..." 他忽而倾身,龙纹锦袍扫过地图,"朕把江南新贡的云纹鲛绡赏你做冬衣。"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弦月整理衣袖时,露出袖口绣着的小小水车纹样。她垂眸将茶盏添满,茶汤映出她眼角淡淡的金粉 —— 那是用矿物颜料调的,画水文图时总忍不住往脸上扫两笔。
箫御珩倚在汉白玉栏杆旁,月白常服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缀着的羊脂玉鱼符。他指尖轻叩琉璃盏,池中锦鲤忽然惊起,搅碎满池星斗 —— 那是用西域琉璃碎片拼出的《禹贡》九州图。
"贤妃可识得此物?" 箫御珩忽然将手中物事递来。林弦月瞳孔微缩,青铜镇纸下压着的竟是她前日在风筝上画的黄河改道图,朱笔批注旁多出一行小楷:"此图与《水经注》卷三所载龙门八节滩暗合。"
当值太监捧来的沙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白孔雀振翅惊起时,林弦月终于看清 —— 整座园林竟是立体山河舆图。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对应着潼关十二连城,九曲回廊暗合运河漕运脉络,而那尾跃出水面的锦鲤,正衔着浮标指向她改良的 "井渠法" 标注处。
"臣妾的风筝..." 她喉间发紧。
"落在观星台的琉璃瓦上了。" 箫御珩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冰凉的玉鱼符按在她掌心,"朕倒觉得,贤妃改良的司南磁针偏角,比钦天监的浑天仪更准些。" 他广袖拂过沙盘,龙纹在月光下泛着青鳞,"李水部说井渠挖到五丈便见流沙,可贤妃却说..."
"用水泥浇筑井壁。" 林弦月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这个新词让帝王指尖在案几叩了三下。
竹影摇曳间,祁晨捧着火浣布从暗廊转出,布上矿物颜料写着的 "混凝土配方" 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殷红。
更鼓敲响第三遍时,林弦月望着开始运作的水力模型,终于读懂帝王眼中深意。她的现代知识不过是帝王权谋棋盘上的琉璃棋子,正被精准地嵌入早己算好的星位。而箫御珩赠她的《水官星位解》,扉页夹着的不仅是风筝碎片,还有张盖着 "钦天监密档" 朱印的图纸 —— 那是她穿越前在地质勘探所画的沉积扇平原剖面图。
"贤妃可知,你说的 ' 沉积扇 '..." 箫御珩忽然将茶盏注入沙盘,清水在等高线间形成漩涡,"在朕的星图里,正是奎宿所辖的 ' 天沟 ' 星位。" 他忽然倾身,墨发扫过她耳畔东珠,"明日随朕去祭河伯,你改良的镇河塔模型,该见见世面了。"
林弦月垂眸整理衣袖时,忽然发现腕间翡翠镯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鎏金跳脱在烛火下泛着冷芒,蛇形纹路正蜿蜒啃噬着她方才画在沙盘上的 "井渠法" 标记。
"这跳脱..." 她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
"贤妃方才演示日晷时褪下的。" 箫御珩将暖玉握在掌心揉碎,碎屑落进沙盘化作镇压黄河的镇河塔基石,"朕觉得此物更衬你今日的新身份 ——" 他忽然攥住她手腕,鎏金蛇头咬住她脉搏,"替朕掌管天下水脉的,该是钢铁,而非暖玉。"
池中锦鲤突然跃出水面,衔走飘在 "龙门八节滩" 处的翡翠碎屑。林弦月望着自己映在琉璃九州图里的倒影,发现额间花钿不知何时变成了鎏金北斗纹。
林弦月正欲退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箫御珩的书桌,一个翡翠发簪映入眼帘。她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陛下,臣妾见这发簪,不知怎地,竟联想到了钥匙,又或是九龙址。臣妾思忖,每座塔若需特殊钥匙方能开启,如此一来,便能有效防范钥匙被盗,也可避免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
箫御珩顺着林弦月的目光看向那发簪,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这发簪本是他打算送给苏芙笙的,近日忙于政务,冷落了她,便想着借这发簪聊表心意。可此刻听林弦月这般一说,若这发簪于她有用,再为苏芙笙寻别的礼物便是。毕竟这发簪的样式,苏芙笙也未必就会喜欢。说来,这还是祁晨告知他,以观气术相看,此玉颇具灵气,他才想着将其赠与苏芙笙。
“朕观贤妃近日辅佐得力,诸多棘手之事皆迎刃而解,实乃朕之得力臂膀。如此功绩,赐予赏赐亦不为过。”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穿越那日起,每步棋都落在箫御珩预设的星盘格点里。
林弦月满心欢喜地得了那支青簪,待回到自己宫中,她精心挑选出一方锦盒,将此前亲手雕刻的玉坠郑重其事地置于其中。这玉坠所用之玉,乃是她机缘巧合之下觅得,此玉天生不凡,内里仿若藏着无尽奥秘,细细感知,竟似蕴含着丝丝缕缕的气运。
怀揣着锦盒,林弦月款步前往天胤殿。
"帝王心术,如弈星棋。"祁晨道
"朕掌中的山河,连星宿轨迹都要按着朕的棋谱走。"箫御珩指尖掠过卷轴,龟甲纹路在烛火下泛起青铜冷光。
朝臣们还在争论是否该祭祀河伯时,箫御珩己命林弦月和李大师连夜赶制九座镇河塔的图纸。
正当箫御珩和祁晨在商讨左丞相李明轩那边的传信时,小平子通报“陛下,贤妃娘娘再外求见,说是有个礼物要送于陛下。”
箫御珩和祁晨对视一眼,道“传。”
见到箫御珩后,她微微欠身,身姿婀娜,而后莲步轻移至其面前,双手捧着锦盒,神色间满是真诚,柔声道:“陛下,臣妾近来有幸寻得一块美玉,瞧着便心生欢喜,臣妾便自作主张,亲手雕琢成坠。臣妾观此玉,隐隐觉得其中似有奇妙气运流转。今特将此玉坠呈于陛下,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说罢,她缓缓打开锦盒,一枚温润剔透、雕琢精巧的玉坠便呈现在箫御珩眼前。
箫御珩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抬手接过玉坠,置于掌心细细端详。只见这玉坠莹润有泽,触手生温,雕刻的纹路细腻精美,足见雕琢之人用心。略作思忖,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颔首道:“贤妃有心了,如此心意,朕自当收下。” 言罢,将玉坠小心收起。林弦月见此,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眼中满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