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冲火山岩铺就的跑道上,阿娇的银镯子刚触到焦黑的"C-47运输机"残骸,机舱内突然传出学堂童谣。苗族少女掀开酸汤鱼锅盖,沸腾的汤面映出玻璃质感的岩壁上,嵌着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东家,这些火山玻璃在吞吃声音。"温不言的墨线缠住半截螺旋桨,"美军气象站记录的次声波...是《松花江上》的调子。"
云煩的西装被硫磺烟气蚀出蜂窝状孔洞。他弯腰拾起块透亮的火山玻璃,石中封存的国军士兵正保持呐喊姿态,口腔里却填满日军钢盔残片。"昭和十六年的熔岩层,"混沌魔神捏碎石块,指缝间滴落滚烫的泣血,"比南京城下的万人坑还脏。"
机场观测塔突然传来发报声。
盲眼书生掷出算盘击碎铁门,锈蚀的电报机正在自动吐纸带。阿娇用银梳挑起泛黄的纸张,满篇"の"字符号突然扭动成蛆虫,钻进她绣着苗纹的袖口。
"九菊一派的食字蛊!"温不言扯断苗女半截衣袖,"温某的算盘珠可比杀虫剂管用。"
观测塔玻璃窗映出双重时空。
云煩看见自己站在盘古倒下的巨躯旁,时辰道人的蛇形日晷正刺穿杨眉道人的柳木心。混沌之气裹着挚友最后一滴精血坠向归墟时,整座火山突然喷发出裹着符咒的岩浆。
"云先生...认得这个吗?"
穿白大褂的日军研究员从熔岩中走出,手中的火山玻璃柱里封着个国军女护士。他晃了晃试管里的血色结晶:"从腾冲孩童骨髓提炼的‘忠灵素’,比你们支那人的魂魄纯净多了。"
阿娇的酸汤鱼锅砸碎玻璃柱,雷公椒在岩浆里爆出遮目浓烟。苗族少女接住坠落的护士魂魄,银耳坠突然映出保山民宅的雕花窗棂:"她的魂灯还挂在故居房梁!"
温不言的算盘在浓烟中布下先天八卦阵,盲眼书生拽动墨线缠住火山口:"东家,这火山是时辰道人牙齿所化,喷发时会产生时空裂痕!"
女护士的残魂突然发出高频尖啸。
火山玻璃矩阵应声点亮,每块晶石都映出不同年份的腾冲:昭和十六年日军在文庙剖取活人肝脏,民国三十三年远征军与岩浆共舞,2014年游客手机拍到岩壁渗出人血...
云煩的西装彻底化作青铜铠甲,锁骨旧伤喷涌的混沌星云裹住火山口。研究员狂笑着撕开白大褂,露出刻满九菊符咒的躯体:"大东亚共荣圈的熔炉..."他的眼珠突然爆成火山玻璃,"正好熔炼归墟之主!"
阿娇的银项圈套住研究员脖颈时,十二个月亮坠子同时浮现远征军徽章。苗族少女拽着项圈当流星锤使,将怪物砸进观测塔的莫尔斯电码屏:"姑奶奶的酸汤锅还缺个倭寇当配菜!"
温不言的墨线突然全部绷断。
火山口喷出的不再是岩浆,而是裹着国军旗帜的时空乱流。盲眼书生摸出怀里的青铜鼎耳,发现上面的血迹正逆流成《义勇军进行曲》的五线谱。
归墟的潮声在火山灰中愈发清晰。
云煩徒手撕开研究员胸腔,抓出团跳动的日晷虚影。时辰道人的时间法则与火山熔岩碰撞的刹那,整座机场开始回溯成混沌未开的模样。女护士的残魂突然扑向阿娇的酸汤锅,在沸腾的红汤里重聚成完整魂魄。
"劳驾传句话给云来斋门口的老头。"混沌魔神将火山玻璃按进研究员天灵盖,"他孙女的魂...咳..."硫磺烟气突然呛得他眼眶发红,"在2014年腾冲客栈的镜子里..."
最后消失的是那锅酸汤鱼。
沸腾的汤底映出林桂香正在擦拭的古董镜,镜面忽然浮现国军女护士的虚影。居委会主任吓得摔碎镜框时,半片火山玻璃扎进她手腕,内里隐约传出《松花江上》的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