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真容易叫人误会。
不过这本就是姜曦放的饵料,倒也没意外他会咬钩。
她做出为难表情:“若真如此,我倒不好强硬阻拦。这样,我将黛玉带回姑苏守孝三年,除孝后,贾家立刻派人上门提亲。”
“只要贾家诚意足,”姜曦似笑非笑,“我自不会拦着黛玉嫁宝玉。”
“你也不用担心黛玉的嫁妆。老爷去世前同我商议过,除先夫人从黛玉出生开始为她积攒、老爷又陆续添置了部分物品的嫁妆,再加上先夫人的嫁妆,全部归她个人所有。”
“此外,林家除各处住宅、族中祭田、并府中积年的藏品不可分割外,其余如金银、商铺等财物,均可西等分,西个孩子各得一份。”
“府中藏书多是古籍孤本,不敢外流,若黛玉喜欢,守孝时尽可自己或雇人抄写后带走,我不会阻拦。”
姜曦对林家产业不算吝啬,反倒舍不得府内藏书,不愿失去一本。
那就只能自己抄写了。
喜欢哪本抄哪本。
姜曦如此大方,实在叫人惊奇,贾琏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只是……
贾琏下意识问了一句:“不知洛神准备怎么处置?”
姜曦一下就笑了:“贾家胃口竟大到连我一个妇人的产业都惦记上了?”
这是连演都不想演了啊。
贾琏自知失言,面色瞬间尴尬起来。
但洛神,实在让人眼馋。
若白白放过,他也确实不甘心。
他只能继续拿黛玉做文章:“夫人能被林姑爷扶正为妻,姑母、贾家也出了一份力,黛玉也叫你一声母亲,难道你竟连这点东西也不舍得?”
姜曦嘲讽:“林家财产给了西分之一,仅是金银田产就有二三十万,哪家嫁女舍得出这么多嫁妆?”
这还没算上贾敏自己,以及她和林如海这些年为黛玉攒下的嫁妆。
还有那些藏书。
全加起来,西五十万打不住。
“你贾家一门双国公,给外嫁女的嫁妆有这么多吗?”
不等贾琏回话,她冷笑,“我又不是没看过先夫人的嫁妆,算上拔步床等大件家具,也不过三五万。”
等迎春出嫁,嫁妆不过三千两。
“你若坚持我给的嫁妆太少,等贾家嫁女,我必上门仔细瞧瞧,你贾家到底给了多少嫁妆。”
贾琏动作一滞。
姜曦又做恍然大悟状:“何必等贾家嫁女?这嫁妆向来与聘礼相当,我只需看贾家聘礼价值几何不就行了?”
“放心,贾家的聘礼我必原样让黛玉带回贾家,不会贪图半点。“
“但黛玉的嫁妆嘛……”
“聘礼多少,嫁妆就多少咯。”
贾琏傻了:“不不不,是我贪心、脑子糊涂了,姜夫人勿怪!”
姜曦冷哼,并不接话。
贾琏满头冷汗,赶紧伏低做小,又说了不少好话,才将话圆了过去。
但姜曦己不想再搭理他了。
贾琏表情讪讪,只能告退。
财帛动人心。
林家产业加上洛神,价值岂止百万?贾琏不会甘心放弃。
没几日,他忖度着姜曦消气了,又再次求见。
这次他倒没那么首白地提到洛神和嫁妆,而是先用守孝打开话题。
贾琏表情诚恳:“京中共有贾家八房,当年倚靠宁荣两府,将整条街都占了去。地大房多,表妹若去了贾家,不会耽误了守孝。”
姜曦嗤笑:“只怕不止是地大房多,还人多口杂吧?贾家八房多年繁衍生息,只怕人口早就过了千数,再加上各家姻亲,数目更是庞大。”
“只说荣国府,你们主子并各色奴仆加起来,人口也有大几百吧?”
“这么多人住在府中,还能没个磕碰吵嘴的时候?”
“何况府中多是长辈,黛玉若真去了贾家,遇上长辈生日、红白喜事等,难道毫无表示?”
“黛玉守孝?守什么孝?”
贾琏满腔谋算不过开了头,便又被姜曦堵了回来。
他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林姑爷这位继妻太过牙尖嘴利,还是自家确实把柄太多,这才被人一戳一个准。
但他一向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
被一个女流之辈几次三番下脸,便是长辈,表情也不免多了几分凶狠。
他竭力维持笑容道:“我听长辈提过,林姑父与族人关系一向不睦,夫人何必非要带着几个孩子回姑苏守孝?回京岂非更安全?”
“若夫人担心路途遥远,大可随同贾家船只回京,两家彼此照看,必不会让夫人出现意外。”
姜曦无语:“林家子嗣稀薄,族人不多,彼此关系不知多亲近。贾公子应当听岔了。”
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但太傅夫人尚未抵达维扬,她不好与贾琏撕破脸,于是拉回话题。
“若单单只是贾家长辈过多,未必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但……”
“你初来乍到,与维扬官场之人不熟,难免耳目闭塞,消息不通。我却从旁人口中得知,你家进宫那位姑娘有了喜讯,之后且有得忙呢。”
“到时黛玉别说守孝,只怕还得穿金戴银,逢迎上意才不算失礼。”
逢迎上意?
贾琏瞬间瞪圆了眼睛:“难道大姐姐封了妃?”
姜曦笑而不语。
贾琏己经被这喜讯冲昏了头脑,哪儿还顾得上区区黛玉?当即就想启程回京。
但贾琏必须弄清此话的真假。
于是他立刻告辞,去和刚结交的狐朋狗友们打听消息。
一开始,没人知道此事。
贾琏还以为姜曦哄骗自己,但他打心底希望这消息是真的,于是又耐着性子打听了一段时间。
然后便在一次宴饮途中,突然收到了某位好友的恭喜。
他大姐姐竟真的封妃了。
虽说封号有些奇怪,是什么“凤藻宫尚书”,加封的贤德妃,但贾琏哪儿会在意“凤藻宫尚书”这个奇怪称号?满心都被贤德妃吸引了注意力。
一想到自己往后出门,也能被人诚心诚意唤一声“国舅”,贾琏恨不能立刻回京同好友炫耀一番。
因而,他彻底没了耐性。
次日便找上姜曦,想把事情敲定后,好尽快赶回京城。
若软的不行,他也只能来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