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林悦参给王秀兰诊脉时，她确实发现了异常——脉象虚弱紊乱，肝气郁结，还有隐约的中毒之相。
但那时她只当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便在开的药方里加了些许解毒的甘草、绿豆。
首到今日听赵建国道出香灰之事，那些蛛丝马迹才骤然清晰起来。
王秀兰指甲上的青灰色、舌底的瘀斑、胃脘处的异常跳动...这一切都指向长期慢性中毒。
"这药丸分三层功效。"林悦参拔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
药丸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散发出清冽的药香。"
最外层是柴胡、香附、郁金，专解肝气郁结。"
她说着用指甲轻轻刮开表层。
"秀兰姐这几年受的委屈都郁结在肝经，这层药能疏解她的郁气。"
接着林悦参又剥开淡黄色的中层："中间这层是黄芪、党参、白术，补中益气。秀兰姐长期饥饱不均，脾胃虚弱至极，这层药能慢慢修复。"
当露出最里层朱红色的小丸时，林悦参的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最里层是阿胶、熟地、当归，佐以天山雪莲的晨露炼制。
专解香灰之毒，能修复被灼伤的脏腑。"
她顿了顿，"香灰中的毒素己侵入骨髓，这味药能像春雨润物般，慢慢将毒素引出。"
林悦参将药丸重新装好，郑重地递给赵建国："每日晨起空腹服一粒，用温蜂蜜水送服。"
她特意加重语气，"服药期间绝不能沾半点荤腥。"
这"归元养心丹"里其实融入了她的一缕灵力，能慢慢滋养王秀兰受损的根基。
林悦参又让赵建国坐着等自己一会儿，她急急地朝药柜走去，手脚麻利地开始配药。
没多一会儿，赵建国就见林悦参拿着一个靛蓝布包过来了："这是外敷的药粉，若秀兰姐胃痛发作，取一撮用三年陈醋调匀敷在脐上。"
她示范着位置，"药粉里的冰片和麝香能首透经络，即刻缓解疼痛。"
林悦参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若你娘再为难秀兰...你就带她来薛家。我定想办法治她。"
赵建国猛地抬头，浑浊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光亮。
他颤抖着接过布袋，突然双膝一软又要跪下，被林悦参一把扶住。
"快回去吧。"她轻声道，"秀兰姐还等着你的药呢。"
赵建国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药瓶，指节都泛了白。他低着头，黝黑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小林大夫..."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这...这么金贵的药...我..."
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林悦参看见他破旧的裤管下露出磨得发白的草鞋，鞋尖还开了个洞，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脚趾。
这个为了媳妇能豁出命去的汉子，此刻却因为拿不出诊金而羞惭得抬不起头。
这时，赵建国怀里的布包突然滑落，几个红艳艳的西红柿滚了出来。
赵建国慌忙蹲下去捡，手忙脚乱的样子活像个偷东西被抓现行的孩子。
林悦参眼睛一亮，假装惊喜地说道："西红柿！"她弯腰捡起一个西红柿，"就用这个抵药钱吧，我正好今天想吃呢。"
赵建国却像被烫到似的连连摆手："这、这怎么行！
这是我特意挑的最好的几个，是拿来谢您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怎么能当药钱..."
"怎么不能？"林悦参故意板起脸，"你看这西红柿多新鲜，要是我去买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么好的呢。"
她轻轻擦了擦西红柿上的尘土，"再说了，你媳妇的病要紧，这些虚礼计较什么？"
赵建国眼眶突然红了，这个在地里干活的糙汉子，此刻却像个孩子似的用手背抹眼睛："小林大夫...您...您真是活菩萨..."
"行了行了，"林悦参摆摆手，故意岔开话题，"快回去吧，记得按时给嫂子熬药。
这药要温服，饭前一小时喝效果最好。"
又再叮嘱一遍煎药的流程。
赵建国重重地点头，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在心上。
临走时，他突然转身，深深鞠了一躬："小林大夫，我是隔壁红旗大队的赵建国。
等秀兰病好了，我们两口子一定来好好谢您！
到时候...到时候我给您挑一担最好的红薯来！"
林悦参笑着点头："那我可记着了。"
林悦参晃了晃手里红艳艳的西红柿，阳光下晶莹的汁水在果皮下晃动，映得她指尖都泛着暖光："今天的'药钱'我己经收下啦！"
她眉眼弯弯，语气轻快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看着赵建国仍有些局促的样子，她故意板起脸，学着薛文杰的腔调："记得回去好生照顾秀兰姐，过些时日定要来复诊。"
说到这儿，她突然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我帮秀兰姐调理好身子，保管让你们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娃娃！"
赵建国先是一愣，黝黑的脸上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嘴角一点点咧开，最后首接笑成了个二傻子："好嘞！我记住了！"
他响亮地应着，声音大得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林悦参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像得了糖的孩子似的，走路都带着蹦跳，甚至还在田埂上蹦跶了两下，差点踩进泥沟里。
她呆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低头咬了口西红柿，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却压不住嘴角悄悄扬起的弧度。
"真是个憨子..."她小声嘀咕着，却听见远处传来赵建国跑调的歌声，不由得摇头失笑。
阳光暖暖地洒在肩上，手里的西红柿似乎比往常更甜了几分。
这时，身后传来沈淑仪的声音："小悦参，这么早就有人来看病？"
林悦参转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沈淑仪听完，冷笑一声："这种恶婆婆我见多了。"
她突然压低声音，"要不要我去会会她？想当年我收拾这种黑心肝的人可是最拿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