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调侃他：“你今夜赶回，是太想我了？”
陈子骁搓手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慢了下来。
“一月一会，我来赴约。”
不过想你，也是真的。
“诶？己经一个月了吗？”林素素尴了个尬。
她每天都在积极地投身建设计划中，压根没有在意过时间的流转，没想到过的这么快。
“不过回来的正好，明天我带你去看我的大棚基地。”
她抽回手，去解陈子骁身上冰冷厚重的甲胄。
“这铠甲又重又沉，脱下吧，人也轻松些。”
说着又翻出他原先留在这里的外袍，给他披上。
陈子骁乖乖的任由她安排，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带到床榻边坐下。
掌心里小手比来时更要粗糙几分，可想而知这一个月她的劳累与辛苦。
想必很多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
林素素看他发丝凌乱毛糙，猜到他来的仓促，问：“你晚上吃饭了吗？”
陈子骁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人，都忘了饿的感觉。
他坐在榻上披着暖和的外袍，看着林素素在榻下忙来忙去，灯火跳跃，照出的影子纤长而柔美。
一种淡淡的情愫，就像微弱而温暖的烛光，无差别对待的填满每一个黑暗寂寞的角落。
陈子骁就在灯火里，被包裹，被照亮。
和林素素在一起，他总是会莫名的安静下来，连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轻慢，甚至能让他听雪花落下的声音。
她在帐中架起了锅子，点了一把火，煮了锅热水，然后将这些天采集来的各种嫩苗，或菜或叶，一锅煮了。
撒了点盐巴，味道便散发出来。
煮好后盛了一碗到陈子骁面前，他己经撑开了那把折叠小案。
林素素道：“来吧，有的菜苗长得很快，但出了芽就冻死了，我把这些都采摘回来准备给将士们加餐的。”
“既然你回来了，你就先试试毒吧。”
试毒？
也只有林素素敢拿这话和他开玩笑，换了旁人，高低被压下去审审。
他持起筷子，毫不犹豫的开吃
可能是勾起了他的食欲，期间一句话都没有和林素素说，就这么一口气吃完。
林素素托腮在对面看着他，视线一寸寸扫过他英气的眉，柔美眼睛，以及精致的面部轮廓。
看着看着，她忽然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分开很久后，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瘦了”。
因为之后的每一次相见，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陈子骁己经褪去了那股青涩的少年感，战场让他快速成长，赋予了他沉稳的气质，原本内敛的狠厉也隐隐有外放的感觉。
当他抬眸朝自己看来，连眼神都是极其具有力量的，敏锐锋利，好似杀人无形。
不过只有那一刹那。
与林素素的大圆眼睛对视上时，锋芒自敛，目光也柔和下来。
“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声音压的低低的，温柔和蔼。
林素素心跳飞快，憋出一句：“你瘦了。”
陈子骁忍不住伸手捏她的脸：“你才瘦了。”
只轻轻揪了下，脸上己经瘦的捏不出软软的肉感。
林素素打开他的手，摸了摸脸：“瘦点好，瘦点好看。”
“我觉得...你怎样都好看。”
林素素觉得陈子骁夸人的话，怎么就这么烧耳朵呢。
她嘟囔：“你们男的都爱说这话。”
陈子骁捕捉关键词：“你们...”
“还有谁和你说过.......”
林素素己经收了桌上的锅子，出了营帐。
-
回来时，陈子骁正靠在案上翻看她的笔记，两条眉毛皱的倒竖。
她字迹可谓是龙飞凤舞，毫无章法。
时而像只虫，时而像条龙，陈子骁看了许久才看完一页。
陈子骁记得在谢将军府的时候是见过林素素写字的，虽不说多清隽秀丽，却也算工整，最起码一眼能看出来是什么字。
看着一面面群魔乱舞的字迹，他陷入了沉默。
林素素讪讪一笑：“这是我的大棚基地档案录，看不懂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
将手里一盆水放下，水还是热的，腾腾冒着白烟。
林素素打湿手巾对他道：“洗把脸吧。”
陈子骁连忙收了册子坐起身，夺过她手里的手巾道：“我自己来。”
水盆里温热的水浸没过他的双手，暖意从心底流遍全身。
“这些事情不必你经手。”
他心里也没有把她当做下人。
林素素嘿嘿一笑，坐在榻上与他闲谈。
“我把你当远道而来的贵客，何况你在前线拼搏为的也是陈国百姓，就当小女子对大将军的一点敬仰之意！”
“再说你来了，我心里高兴。”
“这些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憋闷。”
陈子骁手巾捂在脸上，热气扑面，暖意融融。
听到林素素说她很高兴他来，嘴角忍不住扬了扬，不过一切都藏在手巾底下，没人看见。
又问：“你呢，那边的情况如何？”
陈子骁将手巾又打湿了一遍，拧干后走到林素素面前，细致的替她擦了擦手心手背。
“我到那的时候，隆川人己经打进了边城，在城中烧杀抢掠。”
“竭力扫除贼兵近二十天，才将他们所有的眼线势力驱出城外。”
“但边城与隆川部落之间，隔着一座落雪山，此山常年积雪，雪化成冰，反复如此，是以峭拔险峻，难以翻越。”
“隆川人在那边占据了最好的地势，易守难攻，我们的队伍过不去。”
“可不将他们从落雪山驱回隆川境内，他们将会再度对边城发起进攻。”
所以，局势僵持住了。
林素素唏嘘，“这果然是一场持久战。”
“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过冬，想必是冒着不胜则败决心来的，轻易不会离去。”
“嗯。”
时间飞逝，今天都己经是腊月下旬了。
如果用绝对武力将隆川人驱逐出落雪山，他们需要更多的兵力和粮草。
且驱逐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来犯。
登山与之交战，也要担心粮草物资是否充足。
一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恐怕相当艰难。
陈子骁将手巾铺回架子上，缓缓坐在林素素身边，看着她寡淡灰败的褐色衣衫，转变了话题：“按照陈国的俗礼，本该送你一件新衣，作为你的新年贺礼。”
他记得林素素说过，她只有十七岁。
所以过了这个年，她便是十八。
十八岁，在陈国是个大日子。
她本该穿着华贵的新衣，在族人的祝福和簇拥下高歌载舞，肆意欢庆。
“但眼下...这个年，怕是要在营中度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