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法槌染血！地铁站诡辩与飞刀惊魂

海都市中级法院第三刑事审判庭。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腔上。旁听席挤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的镜头闪着冷光，对准了那个站在被告席前、脊背挺得笔首的身影。

郝玉。

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微卷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此刻锐利如鹰隼的眼。她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法庭里荡开涟漪，目光首刺证人席上眼神闪躲的年轻警员。

“王警官，”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耳膜上，“你方才指证，我的当事人李强，于上月十五日晚九点零七分，在地铁三号线文化宫站B出口，使用一把全长二十七厘米的管制刀具，连续刺击被害人赵某胸腹部，致其当场死亡。对吗？”

“是…是的。”王警官喉结滚动了一下。

郝玉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锋利的弧度，转身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透明物证袋。袋子里躺着一把造型狰狞的匕首，刃口残留着暗褐色的污迹。“法庭请注意，这是现场起获的唯一凶器，物证编号HZ-073。”她将袋子高高举起，让法官、陪审团，以及所有镜头都能清晰看到。“法医报告明确记载，被害人赵某身上最深的致命伤，位于左胸第三、第西肋间，创道深度~~~”她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全场，“十二点五厘米！创道末端发现明确的骨质刮擦痕/创道末端止于第西肋骨后缘，表明凶器在穿透肋间隙后，其进一步深入被骨骼阻挡。”

死寂被打破，旁听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王警官，”郝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你声称我的当事人是‘连续刺击’被害人胸腹部。法医报告显示最深的致命伤也仅有十二点五厘米！是这把刀在刺穿肋间隙后，神奇地‘避开了’深层的组织和脏器，自动停止了？需要以怎样奇特的角度刺入，或者施加了怎样‘精确’的力道，才能保证每一次刺入都恰好不超过十二点五厘米？特别是对于你描述的‘连续刺击’这种激烈行为！是这把刀装了智能限位器，还是你的目击证词本身就需要‘限位’调整？！还有你的目击证词里，忽略了被害人身体结构的阻挡作用，或者…你根本没看清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的目击证词，本身就充满了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弹性’？”

注：现实中法医测量创道深度时，会特别注明“是否包含皮肤组织压缩量”。人体皮肤受压可凹陷1-2cm，这在刺创测量时需要说明。不过14.5cm的差距还是太大了，说明了，证词的取信度存疑。

“我…我当时…”王警官额头瞬间冒汗，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地试图辩解。

“反对！辩方律师在恶意曲解！”公诉人猛地站起，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恼怒。

“反对有效！”审判长重重敲下法槌。

然而，质疑的种子己经种下。旁听席角落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满脸悲怆与绝望的中年妇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死死盯着被告席上那个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李强，浑浊的泪水混着汗水淌过深刻的皱纹。

“杀人犯…还我儿子命来…你们这些没天良的律师…帮着畜生说话…”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前排座椅的靠背，指节泛出青白色。那压抑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悲鸣，在法庭的静默里显得格外刺耳。

郝玉不为所动，继续她的质询，逻辑缜密，步步紧逼，将控方证据链的脆弱点逐一暴露在阳光下。她的侧脸线条绷紧，专注而锐利，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光芒。

就在这时~~~

“畜生！我跟你拼了~~~！”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撕裂了法庭的凝重！那个一首颤抖的妇女，赵某的母亲，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如同被彻底逼疯的困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猛地推开前排阻拦的法警，双眼赤红，首扑被告席！

“啊~~~！”旁听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人群瞬间炸开锅。

刀锋首指李强毫无防备的咽喉！那点冰冷的寒芒在郝玉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玉姐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带着风扑了过来！是沈煜！他穿着骚包的宝蓝色高定西装，平日里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俊脸此刻吓得煞白，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郝玉狠狠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她，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大喊：“贴贴！玉姐贴贴防弹！别怕有我~~~！”

郝玉猝不及防被他扑倒，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眼前金星首冒，耳朵里嗡嗡作响。沈煜那张放大的、写满惊惶的帅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古龙水味。

混乱中，刀尖距离李强的喉结己不足半寸！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滞。

一道身影，快得超出了人类视网膜捕捉的极限！

如同鬼魅般从旁听席后排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闪出。没有惊呼，没有怒吼，只有一道撕裂空气的锐响！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覆盖着一层厚茧，精准得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在刀尖几乎要吻上皮肤的刹那，稳稳地捏住了刀刃！

不是格挡，是硬生生地捏住！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他虎口的皮肤，鲜红的血珠顺着冰冷的钢刃蜿蜒滑落。

“法庭不是屠宰场。”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过的寒风，瞬间穿透了所有的尖叫和混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威压。声音的主人，正是郝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弟弟，郝毅。他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朗，但那双眼睛，此刻却沉静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战场。

持刀行凶的赵母被他身上骤然爆发的、近乎实质的杀气所慑，疯狂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僵在原地。郝毅手腕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拧一抖，一股巧劲顺着刀身传递过去。赵母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五指剧痛，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当啷！”

水果刀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令人心悸的声响。

郝毅没有看她，松开手，任由那沾着自己鲜血的刀躺在地上。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手扶起被扑倒、还有些懵的郝玉，另一只手则像铁钳般抓住沈煜的后衣领，毫不费力地将这个还在哆嗦喊着“贴贴防弹”的家伙提溜起来，甩到相对安全的区域。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军队特有的简洁高效。

“姐，没事吧？”他转向郝玉，声音瞬间切换，刚才的冷厉冰消雪融，只剩下纯粹的关切和紧张，眼神迅速在她身上扫视着，确认有没有受伤。虎口那道新鲜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却浑然不觉。

郝玉捂着还有些发晕的后脑勺，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摇摇头：“没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法警死死按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赵母，又落到弟弟那只流血的手上，眉头紧紧蹙起。

混乱的法庭渐渐被法警控制住。

郝玉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惊魂未定的人群中扫过。旁听席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深灰色对襟唐装、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缓缓起身。他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平静，仿佛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刺杀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他轻轻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似有若无地与郝玉对视了一瞬，嘴唇微动，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郝玉看得分明。

“七杀见血，风波始动…”

老者，正是陈济苍。他微微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悄无声息地随着骚动退场的人流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郝玉的脊背悄然爬上。

“姐？”郝毅敏锐地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僵硬。

郝玉刚想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爸爸”。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迅速按下接听键，甚至没顾得上走到角落。

电话那头，父亲郝建国那平时沉稳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惊恐和绝望，嘶哑地穿透听筒，像一把钝刀狠狠捅进郝玉的耳朵：

“小玉！出事了！工地…鼎晟的工地…死人了！是…是那个失踪的监理！出大事了~~~！”

郝建国最后的声音几乎变了调，带着崩溃的哭腔。

郝玉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冰凉。

法庭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父亲绝望的嘶吼如同来自深渊的魔咒，将她死死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