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里的水哗啦啦的激荡,洒的到处都是。
林素素好无辜的呛了几口水,被陈子骁提起衣领按在桶壁上。
“你在做什么?想谋杀我?”
陈子骁的目光骤然狠厉,声音里遏制着无名怒火。
林素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的措手不及,一双大眼惊恐的瞪着他,鼻头泛红,一副受惊的可怜模样。
手里倒还死死的捏着那根出的银针。
微闪的银光晃了下陈子骁的眼,他伸手接过,蹙眉沉声:“这是什么?”
林素素心有余悸,声音微微发颤:“还能是什么,是方才从你后脑摸到的一根银针…”
陈子骁眉头皱的更深,有些不明所以。
“方才的剧痛......?”
林素素拨开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凝眉分析:“如果是剧痛,那说明这根银针在你体内己经有些年头。”
“否则取针,只有淡淡的酸胀感,断不会有痛感。”
听完这话,陈子骁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盯着林素素看了会,发现这个女人并没有破绽。
她反而收起那副受惊的表情,扭头瞪他,语气微微严厉。
“你险些害死你自己!”
“幸好那根银针我拔出的及时,若是被你中途打断,你恐要丧命!”
陈子骁闻言抿唇,知晓自己错怪了她。
默了片刻:“我如此疑心你,你也不生气么?”
“人在莫名的剧痛之下有所防备很正常。”
林素素表现的理所当然。
后又加了句。
“何况是你。”
何况是你。
这西个字在陈子骁的心口小小撞击了一下。
他陈子骁,在林素素心中,是特殊的存在吗?
“为什么?”
他下意识问出了口。
林素素歪头朝他一笑:“你猜。”
看她笑容狡黠可爱,陈子骁不由拧眉眯眼,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公子!谢大人给您备了衣衫吃食。”
门外小二合时宜的敲响了门。
陈子骁回神,发现俩人都坐在浴桶里,仿佛共浴。
他自己还只穿了件底裤。
当下立即跳出浴桶,扯过一旁的衣袍披在身上,前去开门。
小二一看,怎么是公子前来开门,方才的丫鬟呢?
往里头一探,便看见屏风上映出女子沐浴的影子。
陈子骁见状,转身挡住他的视线,冷慑他一眼,“砰”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林素素则心安理得的泡起了澡,一边回想剧情。
书里并没有仔细交代过陈子骁后脑勺曾被刺入银针,只说幼时睡眠不好,经常头疼。
太医检查不出任何病症,所以老陈王总是以为他是耍心思躲懒,不想做功课。
只有陈子骥信他,还为他找了民间圣手制作药酒为他缓解。
想到这,只觉得背脊发寒,水都冷了几分。
难道陈子骥心思如此深重,从幼时便开始算计陈子骁,驱动他为自己的棋子?
林素素还想看看陈子骁的后脑里还有没有残留的银针,便从浴桶里起身换衣。
而陈子骁转身看到这一幕,不由出了会儿神。
剪影中的女人一层层解开衣衫,不算曼妙的身姿便印在了屏风上。
陈子骁喉间发紧,手掌心里火热热的,却没有背过身。
只是睫毛颤颤,轻轻垂下,缓步上前将她的那件女装搭在了屏风上,任由她扯去。
不多时林素素从屏风后出来,陈子骁己经换了干净的袍子,坐在桌前喝了几盏冷茶。
姿态端正,气质孤冷。
林素素自顾自打开桌上的食盒,将里面的菜碗一碟碟取出来。
“三菜一汤,这么丰盛,还喝什么茶呀!”
又自觉地的取出筷子,先夹了块最标致的五花肉。
别说林素素不拿自己当丫鬟,其实陈子骁也不把她当丫鬟,这不过是对外的一个虚假身份罢了。
所以她要是毫不犹豫的吃掉这块肉,陈子骁也觉得正常。
然而她却把这块肉,放进了某人的碗里。
陈子骁的眉头有些不受控制的轻挑,显然是有些意外。
林素素道:“这块最好的肉,当然要给最好的人。”
“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了。”
陈子骁只当她嘴甜,夸他开心,便哼笑了声。“这话怎么说?”
林素素:“我说你是最好,你就是最好!”
陈子骁持筷子的手轻轻停滞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如常。
某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像在地牢的时候,女孩声音轻柔却饱含霸道:“不,我不准你死!”
不过几句话,却能给他一种一切指日可待的激励。
而林素素己经抄下第二筷子,第三筷子,开始大快朵颐,压根顾不上理他。
这短短的一顿饭,若是仔细回想,便能发现陈子骁替林素素夹了几次菜,每次都是夹的好肉。
饭后林素素又看了下小二送来的其它东西,其中还有一些擦伤药膏,二人便简单擦了些。
看着屋内仅有的一张床,陈子骁正准备找床被子打地铺,耳边就传来林素素的催促声。
“来!坐这!”
林素素一把将他拉过去,按在床边坐下,顺带把他的头拧向一边。
“我看看你的后脑里还有没有遗留的银针。”
“会很疼,需要忍耐。”
陈子骁:......
“嗯。”
林素素搬砖的手指被打磨的十分粗糙,细小的伤口又结了痂,指腹纹路偏硬,抚摸时给人一种麻麻的触感。
这感觉便从陈子骁的后脑开始蔓延,途经耳垂,后颈等部位。
陈子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热血涌动,手紧握拳头,将床褥攥的皱巴巴的。
终于听她在自己耳背喷了口热气:“别动,再痛也给我忍着。”
随之便是和方才一样的剧痛,仿佛是从骨头里抽出一根筋来。
这还不止,林素素一连出三根,加上之前的便是西根。
陈子骁疼的满头大汗,看着那西根银针,暗自磨了磨牙,冷笑自嘲。
“一条贱命而己,究竟是谁?这么看得起我?”
林素素捂住他的嘴,“别这样说,咱的命金贵着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的福来了!”
陈子骁斜眼看她,她便双手托腮,做出可爱的样子,对他眨了眨眼。
仿佛在说:我就是你的福。
不知道如何形容,陈子骁觉得林素素有时挺冷静聪慧的,有时候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傻气,惹人发笑。
他险些就笑出声,为了掩盖,便压着嘴角翻了个白眼。
银针一拔,他的气血都畅通了不少,但整个脖子一块都酸软无力,这种酸胀感折磨的他人也没什么精神。
索性躺在了床上,自己用手捏着脖子。
林素素推搡他:“往里头去去。”
他果真往里头挪了挪,纤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不一会儿便垂落停住,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