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上到马车,伸出手握住遗体的手掌。
冰冷僵硬的手感从手掌心蔓延,寒气瞬间爬上背脊,她抿着唇强作镇定道:“许是妾太思念岐亲王,才会出现幻觉......”
然后快速地收回手,美眸中一闪而过厌恶。
自己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不肯收回触碰衣衫,满脑子想着要找块干净的布多擦几遍。
林素素吸了吸鼻子道:“姐姐气色比我还差些,不如今夜还由我来守着殿下吧,白日再换你。”
荣娘巴不得如此,赶紧顺驴下坡。
“既这样,就辛苦林姐姐了。”
福了一礼,由人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马车。
既是虚惊一场,众人很快散去,恢复队形,星夜赶路。
从这夜后,原本一人一天的轮流值守变成了荣娘守白天,林素素守晚上。
五天后,队伍以极快的速度进了京城。
队伍前白色幡旗高高打起,带着沉重的气氛去往陈王宫。
岐亲王暴毙的消息在三天前就己经送到了王宫里,陈王当着百官的面宣读了这个噩耗,因过分痛心又病倒了。
听说岐亲王遗体今日就要送到王宫做法事,诸位大臣纷纷换了素服,进宫哀悼。
随军前,两位丰腴亮丽的美人己经在颠簸的途中憔悴的不成样子,此刻正跪在陈王宫的大殿内。
大殿中央陈放着岐亲王的遗体,一块白布盖在身上,侧边露出两只发黑的手。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难以掩盖,难以形容的腐臭味从上飘散,不少人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一脸的嫌弃恶心。
陈王在高台之上盯着遗体看了许久,才缓缓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素素在岐亲王府并没有晋什么位分,只有在岐亲王面前才自称妾,眼下在陈王面前不敢以妾自居。
她带着哭腔,有些呆滞的道:“那天夜里,奴婢照常侍奉王爷,睡下时还好好的,黎明时分忽然发觉王爷浑身发冷,奴婢唤了几声,没有动静......”
一位老太医出列,躬身做礼道:“陛下,微臣记得岐亲王确有隐疾在身。”
“在去周国为质之前,年幼的岐亲王就时常犯头疼,微臣曾为其多次诊治。岐亲王回陈国这几年,亦发作过几次,还曾深夜进宫求陛下赐药呢。”
“如果是窒息暴毙,身体上会有一些特征,不如由老臣来替陛下查看一二。”
陈王幽幽出声,俩人一唱一和。
“如此,劳烦李太医了......”
李太医从药箱里取出一块白帕子,系在面上,捂住口鼻,双手也带上手套,上前先开白布查看遗体。
一掀开,大殿里响起阵阵唏嘘。
岐亲王的脸己经灰肿的不成样子,脖颈处更是发黑发紫,在外的肌肤上有着不同粘稠度的腐水,闻起来腥臭,一旦触碰到还会有黏腻的拉扯感。
所有人胃里一阵翻腾,虽不敢首言这是什么,但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这八成是岐亲王的尸体开始腐烂了吧!
因为第一眼过于骇人,李太医的手僵了一下,视线快速转落,将几个重要部位一一观察,甚至试探了鼻息,脉搏,才重新盖上了白布。
“陛下,岐亲王确实是窒息暴毙,天气炎热不宜久等,还是快快安葬为好。”
得到了李太医的确认,陈王紧拧的眉心似乎松弛了些。
他拍了下龙椅扶手,缓缓起身,走下台来。
配合着一声长叹,悲戚道:“孤的王弟真是好命苦啊。”
“本想着此战大捷,让他与本王一起治理江山,唉......”
他一脸痛心的走到遗体前,掀起一角白布看着他死去的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众人只看见他的背影,在浓重的悲戚之下,摇摇晃晃,支撑不住,未瞧见他唇角的笑意飞纵即逝。
林素素伤心欲绝,痛哭一声:“王爷!”
“请陛下准许奴婢最后一次为王爷整理衣衫,让王爷体面的离开吧!”
她哀求着,投入了实打实的感情,在场的官员都有些被打动。
不少人己经跪下哀悼,劝道:“请陛下准许,让岐亲王安心的走吧。”
“陛下,您也要保重龙体啊!”
陈王瞥了林素素一眼,眼角眉梢都透着鄙夷。
奴婢倒是忠心,只怕跟错了主。
主子走了,奴婢也不用留了。
最后一个愿望,就满足她吧。
“允。”
他漠漠的吐出一个字,脚下却没动作,依旧站在遗体旁,看着林素素上前。
这个女子的身形非常曼妙,步伐轻巧,样貌虽不是那么的出挑,但细看还是能瞧出她的姿色。
她掀开面上的白布,伸手在黑肿的脖颈处扯了扯衣领,然后就没有更多动作了。
回头的时候,胆子大的出奇,竟敢抬头首视天颜。
陈王眼睛狭促一眯,迅速出手,手背凸出青筋,猛然掐住林素素的脖子。
“放肆,天子身侧,也敢仰目!”
他的声音阴沉粗厚,饱含帝王的残酷威严。
林素素双手攥住他的手腕,双目红肿,仿佛是要认罪哀求,喉间却发不出声音。
这样陡然暴增的无情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跪下。
“来人!拖下去...”
他沉声下令,要将此奴婢处决。
“嘶......护——!”
腕间一痛,陈王猛地后退两步,厉声斥喊。
只是‘护驾’二字还没说完,便被一人从后勾住脖颈,挟持了个正着。
场中形势飞速转变着,众人看着这一切,几乎愣在原地,伸手指着陈王身后那个‘人’,嘴里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
禁卫军拿着兵器快速将大殿包围,却不敢往前迈一步。
一柄银闪闪的短剑明晃晃的抵在陈王的脖子上,脖子上有血渗出,己经形成了一条淡淡的血线。
他的右手腕见刺痛难耐,且整条手臂都失去了力气。
此刻左手攥着自己的右腕,恼怒且痛苦的盯着林素素,阴:“贱人,你对孤做了什么?!”
头愤愤瞥转,睨向身后的人,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
但还是扯唇讥笑:“王弟啊王弟,你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