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没有多久,金陵云家当家云笙很快到了京城。
郑嬷嬷对淮秀说:“云公子来京了,说想见小姐。
淮秀冷笑:“你去回他,说陈家家教极严,我脱不开身,出不得门。”
云笙听得林阳带回的消息,叹了口气:“妹妹在生我的气?”
林阳摇头:“主子这次回陈府,陈家这是真的管得很严,连我娘出来买点东西都盘查得紧。”
云笙怎么会信,淮秀点子极多,她想出来,没人拦得住。
云笙知道是淮秀不肯见他。
云笙对管事云棉说:“你到衙门去销了号,他们问起就说是下人不小心引起的失火,与他人无关。”
云棉皱眉:“主子,我们发现有木箭包裹着沾满桐油的布,肯定是有人图谋不轨。”
云笙摇头:“我说了,不予追究。你去办吧。”
云棉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云笙在废墟中,站了许久,他心里知道这些都是淮秀所为。
云棉组织人修缮京中住宅。
云想容是云笙的姑奶奶,他祖父祖母在世,不许姑奶奶上门,说她祸害了姑姑。
祖父祖母去世后,云家才与云想容来往。
云笙的父亲云贤德不善经营,家道渐渐中落。是云想容带着表妹淮秀和云笙,手把手教云笙经商赚钱。
淮秀古灵精怪,聪慧欢脱,脑子灵活,云笙比淮秀年长七岁,行事上,云笙不及小女孩反应快。
云笙一首将淮秀当妹妹。
淮秀上京城,云笙不放心,巴巴地跟了过来。
看到陈家欺负淮秀,云笙很心疼,他对淮秀说:“妹妹,以后我娶你好不好?我不会让陈家人欺负你,我会护着你的。”
淮秀对云笙,是有感情的,表哥从小纵着她,宠着她,他们两人顶着云笙和云箫的兄弟名字,走南闯北,谁都知道云家有两位公子。
淮秀站在云笙身边,就觉得放心和安稳。
淮秀低着头,有些害羞地说:“可舅母不喜欢我。”
云笙笑:“有我呢,我会说服我娘亲的。”
年前,淮秀收到金陵来的信件,说云笙和他表妹袁慕秋订亲。
祖母教过淮秀很多次,让她不要相信男人:“秀,你要记着,这个世上,你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男人,都不是东西,没有得到你时,会甜言蜜语,得到之后,便会弃若敝履。他们不是贪你的财,就是贪你的色。你守不好自己,结果比祖母还要惨。”
云想容知道自己命不久,早早将财产分了三份,一份交由云笙保管,另外两份交给了淮秀。她的不动产,算准陈家会来抢。
云想容特地交待过陈家族人:“这金陵的田产和商铺,我都是留给淮秀做嫁妆的,你们得帮我守着。”
可人走茶凉。
云想容离开后,陈修平带人回来清算家产,族人为了巴结陈大人,无一人为淮秀出头。
云想容将那三分之一财产给云笙时,曾对云笙说:“小笙,这是我所有的财产,我将它和淮秀托付给你。你帮我好好照料淮委。我知道你母亲不喜欢我和淮秀,你不必娶淮秀,只要像哥哥照顾妹妹那样就,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淮秀可是吃不得亏的,她气愤得很:“云笙,你不喜欢我,就不要说娶我。说了娶我,转身就和别人订亲。我怎么饶得过你?”
当初祖母云想容将财产交由云笙的时候,就对淮秀说过:“钱帛动人心。男人,拿到你的钱财,转手就会弃了你。就像你的祖父一样。祖母知道你喜欢小笙,他虽好,他娘从来都不曾中意过我们,你嫁给他,未必能够幸福。”
淮秀一首对云笙有依赖和喜欢。
当一切真如祖母说的那样,云笙得到了她们的钱财,转身就弃了她时,她没有多想,只有一个念头:“吃了我的,就得给我吐出来。云笙,我和你势不两立。”
火烧云家,只不过是淮秀教训云笙这个负心人的小手段。
淮秀原来打算,飞絮许了人家,她让云笙上门提亲,从此有借口离开陈家。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女子未嫁,在家从父,嫁人后,夫死或者是和离,才能自立门户。
云笙的负心,打乱了淮秀的全盘计划。她和飞絮都己及笄,冯氏现在天天在为飞絮挑人,飞絮婚事一定,就会轮到她,到时他们一定给她弄个阿猫阿狗。
淮秀不想被圈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跨,她要学祖母一样自由自在。
三月,城郊桃李芬芳,春景美如画。安平候府的夫人沈氏给陈府下了帖子,说是约了几家夫人小姐聚会,来一场赏春宴。
冯氏想起家中母亲叮嘱她的话,就算再不情愿,仍然带上了淮秀。
到的人不少,卫澜昱的母亲带着他的两个妹妹,安平候府的三位小姐,冯禹的妻子带着女儿冯染,还有京城一些贵妇带着女儿。
淮秀知道这是一场戏,贵妇们为儿女们挑选另一半所作的聚会,她从不在这些人的考虑之列,这些人也不是她的选择。
飞絮和这些女孩子以前都认识,很快融入其间。
飞絮拉着淮秀向那些贵家小姐介绍:“表姐,这是我三妹。妹妹,这是我表姐冯姐姐,这是卫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这是侯府的朱小姐。”
淮秀是识礼节的,她规矩地向这些小姐行礼。
云想容在京城待了那么久,专门请人教过淮秀礼仪知识。她对淮秀说:“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学的,你太标新立异,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飞絮跟着冯染她们一同离去,独留淮秀一个人在朱家后花园的池塘边。
就在这一刻,淮秀突然明白:“我这二姐姐,没想到竟然是个厉害角色,表面对我很好,其实也是个心口不一的,她这是故意的,给我使绊子,让我难堪呢?“
淮秀是什么人?她并不计较,也没有害怕,心里冷笑,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我看她们究竟想如何?
看到池塘边有鱼杆,淮秀慢慢走了过去,熟练地钓起鱼来。
飞絮她们无一人提起淮秀,仿佛忘了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贵家小姐们的涵养,让她们不会当面对陌生发难,她们有的是办法忽略冷落人,让别人自己难堪。
卫澜昱今日不当值,送母亲和妹妹过来,顺便与朱兆安、冯子璋和陈少安一起小聚。
知道女眷们去了内室,他们一行便穿过花园到准备到茶室斗酒。
卫澜昱最先看到落单的淮秀。
陈少安很快冲上前去,挡住众人眼光:“三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母亲和二妹呢?”
淮秀歪着头看着陈少安笑,眼中有着戏谑。
陈少安多聪明的人,很快明白:“我送你过去。“
淮秀却说:“我要回家。”
陈少安轻点头:“好。”
陈少安对着朱兆林笑道:“朱兄,我妹妹迷了路,现在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失陪了,你们玩开心点。”
陈少安带着淮秀从这几个男人面前走过,她面无表情,没有半分羞怯与不安,连眼都没有抬一下,从容地跟着陈少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