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屋里突然安静下来，连虎子咀嚼窝窝的声音都停了。
"大娘..."我嗓子发紧，"梦里白姑娘...她..."正不知如何开口，院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灰布褂子的后生慌慌张张冲进来："二叔！不好了！黑风塞的土匪又来了！"
白岂脸色骤变，烟袋锅子当啷掉在地上。老太太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往下滑，我赶紧扶住她。窗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犬吠，隐约能听见皮靴踏在土路上的闷响。
"是张老虎的人。"白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些土匪欺人太甚！”
院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房梁簌簌落灰。三个穿羊皮背心的汉子闯进来，领头的斜挎着盒子炮，另外两个端着汉阳造。虎子撇了撇嘴，打心眼里没看上这几个土匪。。
"哟，白师爷家来客了？"领头的那人阴阳怪气地说，目光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他鼻子下面留着撮小胡子，笑起来露出颗金牙。我注意到他右手缺了根小指。
赵老爷子悄悄把烟袋别回腰间，赔着笑上前："老总，我们是..."
"闭嘴！"金牙突然变脸，枪管抵住赵老爷子胸口，"我问你了吗？"他扭头盯着白岂，"白师爷，我们虎哥能看上你家素心，是你白家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我们都来了三次了，聘礼都下了，你们把素心藏起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下个月初一，我们虎哥就来迎娶素心，到时要是不交人，别怪我们黑风塞不讲情面。"他故意拉长声调，枪管在赵老爷子心口画圈。
白岂佝偻着背上前，袖筒里滑出块银元："二当家的，我们家素心真的失踪了..."
金牙用枪管挑开银元，硬币叮当落地的声音格外刺耳。"少来这套！"他突然瞥见墙上照片，眼睛一亮，"素心长的就是俊俏，要不是虎哥先看上了，我都想让她做压寨夫人。"说这话就伸手就要去摘墙上照片。
老太太突然尖叫着扑上去，被旁边瘦高个一枪托砸在腰上。老人像破布袋子似的摔在门槛上。穿灰布褂子的后生赶忙上前扶了起来：“二娘，你没事吧。”
我眼神一冷，手指己经按在了包裹里的弯刀上。大胜和虎子交换了个眼色，虎子咧嘴一笑，手指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这是我们在军中的暗号。
相框还是被金牙摘了下来。他端详着照片，金牙闪着贪婪的光："这念过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痒……"话音未落，赵老爷子烟袋一抖，火星飞溅，首扑金牙面门！金牙下意识闭眼，我瞬间拔刀，寒光一闪，他拿着盒子炮的右手己经被齐根斩断！
"啊！"金牙惊叫一声，可还没等他看清是谁把他的右手砍掉了，虎子己经一跃而起，弯刀横拍，狠狠抽在他脸上，金牙踉跄后退，嘴里那颗金牙首接飞了出去。
瘦高个刚要举枪，大胜一脚踹翻桌子，碗碟稀里哗啦砸了土匪一身。赵老爷子身形一闪，烟袋杆如毒蛇吐信，精准点在他手腕上，汉阳造应声落地。
最后一个土匪想跑，虎子抄起板凳砸在他背上，首接把人拍趴下。我踩住金牙的脖子，弯刀抵在他喉咙上："再动一下，我让你这辈子都用不着数钱了。"
屋里瞬间安静，只剩下土匪粗重的喘息声。老太太扶着腰站起来，抄起顶门杠就往金牙身上抡："畜生！你们这帮畜生！"
白岂赶紧拦住她，低声道："别打了，这些人我们惹不起。"
这时金牙握着断手，鲜血从指缝中不停的溢出。咬着牙说道：“各位是哪个山头的？我们黑风塞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明说？”我收起弯刀，笑了笑："你想用黑风塞压我？"
这时那个瘦高个尖着嗓子叫道：“快点放了我们，否则我们虎爷不会放过你们。”
虎子一脚踩住想爬起来的瘦高个，咧嘴笑道：“虎爷？老子都不敢自称虎爷，你他妈哪来的虎爷。”转头问道："白叔，这几个杂碎怎么处置？捆了送县里？还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岂一拍大腿，赶忙答道：“你们这下可闯了大祸了，这黑风塞的张老虎心狠手辣，无恶不作，附近的村子哪个不受其害，连之前的保安团都奈何不了。”
我看这白岂是被这土匪吓破了胆，转头问道：“赵老爷子，要不我们把这些人送县里？”
赵老爷子摇头："送县里没用，他们那点人手也奈何不了这些土匪，要不然也不会放任这些土匪祸害百姓。"他眯起眼，"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会连累这里的老百姓，放他们回去。"
我看到赵老爷子凌冽的眼神，知道是己经起了杀心，立刻会意，我拎起金牙的领子，冷声道："回去告诉张老虎，白家我们保了。再敢来，下次砍的就不是手，而是脑袋了。"
金牙满脸是血，捂着断手，哆嗦着点头。另外两个土匪捡起地上的断手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连枪都不敢捡。
等马蹄声远去，白岂长舒一口气，突然对着我们深深一揖："几位恩人，大恩不言谢，可这……"
我知道这白岂是担心土匪回来报复。我和赵老爷子既然决定放他们走，就己经有了对策。
老太太抹着眼泪，又恨恨地骂了几句。虎子捡起地上的汉阳造，熟练地卸了枪栓："好东西，留着防身。"
我望向院外，眉头微皱："白老爷子，这黑风塞有多少人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