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摊子老板，也不是吃素的。
看陈怀安他们生意好转，那边也变招了。
音响声音，突然加大。震耳欲聋。
放的歌，也换成更劲爆的迪斯科。
咚次哒次，咚次哒次，吵得人头疼。
几个小青年，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在那边摊子前，跳起来。
路过的人，都被吸引了。纷纷往那边看。
李卫东急了。“娘的，他们搞啥？放这么大声，扰民啊！”
陈怀安皱眉。这招够狠。声音大，确实能吸引人。
他看看那边，又看看自己的摊子。
顾客，又被那边抢走不少。
李卫东嚷嚷。“怀安，咋办？他们声音太大，咱们吆喝，都听不见了！”
陈怀安没说话，走到摊子边，拿起一盘磁带，塞进录音机。
他按下播放键。
录音机里，传出柔和的歌声。《甜蜜蜜》。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他把音量调大一点，盖过迪斯科的吵闹，但又不会太刺耳。
然后，他对李卫东说：“卫东，别喊了。咱们换招。”
李卫东愣住。“换啥招？”
陈怀安指指录音机。“咱们也放歌。放好听的，温柔的。跟他们比声音大，没用。咱们比歌好听，比风格。”
李卫东还是有点懵。“放歌？放啥歌？人家放迪斯科，热闹。咱们放这种慢歌，有人听吗？”
陈怀安笑笑。“试试呗。现在天气热，人也烦躁。听听慢歌，静静心，说不定更受欢迎。”
他指指磁带。“放邓丽君的。她的歌，好听，柔情。肯定有人喜欢。”
李卫东挠挠头，还是有点怀疑，但还是听陈怀安的。
陈怀安又拿出几盘邓丽君的磁带，摆在摊子前面，显眼的位置。
录音机里，《甜蜜蜜》的歌声，轻轻飘扬。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歌声柔美，舒缓，像一股清风，吹散夏日的燥热。
路过的人，听到这歌声，脚步慢下来。
有人停下，侧耳倾听。
跟那边震耳欲聋的迪斯科比，这边的歌声，像一股清流，让人感觉舒服。
几个年轻人，本来往那边走的，听到《甜蜜蜜》，又转头，走到陈怀安的摊子前。
“咦，这边放邓丽君的歌？”一个姑娘，惊喜地说。
“是啊，大妹子，喜欢邓丽君啊？我们这，邓丽君的歌，全得很！”李卫东立刻热情招呼。
姑娘眼睛一亮，拿起一盘磁带，仔细看看。“《小城故事》？这盘歌好听。”
“那当然！邓丽君的歌，首首经典！”李卫东嘴甜，夸起来。“大妹子真有品味，一看就是懂音乐的。”
姑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就喜欢听邓丽君的歌。你们这磁带，咋卖？”
“三块五一盘，随便挑，保证好听！”李卫东麻利地介绍。
姑娘点点头，又挑了几盘，都是邓丽君的歌。
那边迪斯科咚次哒次还在响，这边《小城故事》轻轻吟唱。
两种风格，截然不同。
那边热闹，这边安静。
那边吵闹，这边舒缓。
喜欢热闹的，去那边。喜欢安静的，就往这边走。
还真别说，陈怀安这招“以柔克刚”，还真管用。
不少人，被邓丽君的歌声吸引过来。
尤其是年轻情侣，更喜欢这种柔情蜜意的歌曲。
摊子前，人慢慢多起来。
生意，又回来了。
李卫东也乐了。“娘的，还真行！怀安，你这招真绝了！以柔克刚！高，实在是高！”
陈怀安笑笑。“啥以柔克刚，就是换个风格而己。他们比声音大，咱们就比歌好听。他们放快歌，咱们就放慢歌。反正，各有所爱，总有人喜欢咱们这种风格。”
李卫东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你脑子转得快！我咋就想不到呢？”
陈怀安拍拍他肩膀。“行了，别贫了。赶紧招呼客人。趁现在多卖几盘。”
两人又忙起来。收钱，找零，包磁带。
录音机里，邓丽君的歌声，还在轻轻飘扬。
迪斯科咚咚，邓丽君柔柔。两边摊子，歌声对垒。
陈怀安眼睛，却没只盯着眼前的生意。
他留意着顾客。看他们挑磁带，听他们问问题。
那边摊子，围着的大多是年轻人，喜欢热闹，图个新鲜。
买的磁带，也多是劲歌热舞，迪斯科，霹雳舞。
这边摊子，来的顾客，年龄层更广。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甚至还有些老年人。
他们更喜欢抒情歌曲，经典老歌，还有一些戏曲，民歌。
陈怀安发现，不少顾客，会问一些比较“偏门”的歌。
“老板，有没有《军港之夜》？”
“有没有《乡恋》？”
“有没有邓丽君的《路边野花不要采》？”
这些歌，他的摊子上，都没有。
进货的时候，他主要挑的是最流行的港台歌曲，像《甜蜜蜜》《冬天里的一把火》这些。
那些比较老，或者比较“敏感”的歌，他没敢进。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窄了。
顾客的需求，比他想象的更多元化。
不光要流行，也要经典。
不光要劲歌，也要慢歌。
甚至，一些“禁歌”，也有人偷偷摸摸地问。
陈怀安心里，开始盘算。
光靠邓丽君，能吸引一部分顾客。但要真正站稳脚跟，还得靠内容。
磁带这东西，说白了，卖的就是歌。歌好听，内容丰富，才能吸引更多人。
他看看那边放迪斯科的摊子。那边歌虽然吵，但种类也挺多。
除了迪斯科，还有一些欧美流行歌曲，甚至还有一些摇滚乐。
内容上，比他的摊子，更丰富。
“卫东，” 陈怀安叫过李卫东，指指那边摊子，“你看那边，歌的种类，比咱们多。”
李卫东早就注意到了，撇撇嘴。
“是啊，他们啥歌都放，乱七八糟的。不过，好像还真有人喜欢。”
陈怀安点头。“是啊，顾客口味不一样。咱们不能只卖一种歌。得啥歌都进点，才能满足更多人。”
李卫东有点为难。“啥歌都进？那得进多少货啊？咱们本钱，够吗？”
陈怀安想了想。“不用啥歌都进。咱们先看看，哪些歌好卖，哪些歌顾客问的多。重点进这些。”
他指指刚才问歌的几个顾客离开的方向。“刚才那几个人，问的歌，你记住了吗？”
李卫东挠挠头。“好像有啥《军港之夜》，还有啥《乡恋》… 记不太清了。”
陈怀安有点无奈。李卫东这记性…
“没事，我记住了。” 陈怀安说，“等会收摊，咱们去趟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歌谱，或者杂志啥的，找找这些歌。”
李卫东点头。“行，去看看。看看这些歌，到底啥样。”
收摊后，两人首奔新华书店。
书店里，人不多，挺安静。
陈怀安首奔音乐类书架。
翻找一阵，找到几本歌谱集。
《最新流行歌曲精选》、《电影歌曲集锦》、《广播歌曲选》。
他翻开歌谱集，仔细查找。
《军港之夜》，找到了。曲谱，歌词，都有。
《乡恋》，也找到了。歌词有点… 嗯，确实有点 “那个”。
《路边野花不要采》，邓丽君的歌，也收录在里面。
陈怀安把几本歌谱集，都翻了一遍，把顾客问的歌，都找出来，记在心里。
李卫东在旁边，看得有点懵。“怀安，你这是干啥？看歌谱干啥？咱们又不唱歌。”
陈怀安笑笑。“看歌谱，是为了进货。咱们要进更多种类的磁带，得知道哪些歌好卖，哪些歌流行。”
李卫东还是不太明白。“看歌谱，就能知道好不好卖？”
陈怀安解释。“歌谱上有歌词，有曲谱，能大概知道歌的风格。
而且，书店里卖歌谱，说明这些歌，有人买，有人喜欢。咱们进这些歌的磁带，肯定有人要。”
李卫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那咱们，就照着这歌谱，去进货？”
陈怀安摇头。“歌谱只能参考。进货，还得去广州。看看那边，流行啥歌，啥歌好卖。还得找找，有没有更多种类的磁带。”
他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光卖港台流行歌曲，路子还是窄了。
得扩大内容，才能吸引更多顾客。
下次去广州，不光要进流行歌曲，还得进一些经典老歌，民歌戏曲，甚至，如果能找到门路，进一些 “禁歌”，那就更好了。
内容为王。
磁带生意，也一样。
谁的内容更丰富，更吸引人，谁就能赢得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