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出来，陈怀安心里有了谱。
要扩充磁带种类，羊城，还得再去一趟。
第二天，陈怀安和李卫东，又开始忙活起来。
白天摆摊卖磁带，晚上收拾东西，准备去羊城。
王淑芬看儿子又要出远门，有点不放心，唠叨几句，还是给陈怀安塞了点钱，让他路上吃好点。
陈建国没说啥，只是拍拍陈怀安肩膀，说了句。“注意安全。”
陈怀安心里暖暖的。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关心他的。
临走前，陈怀安特意去了一趟录音带供货商那里。
中年男人王二哥，还是老样子，坐在小板凳上，抽着烟。
陈怀安把这几天的货款结清，又跟王二哥说了说，想进点其他种类的磁带。
王二哥听了，眯起眼睛，打量陈怀安几眼。
“你小子，胃口不小啊。流行歌还不够，还想搞别的？”
陈怀安笑笑。“顾客要的多嘛。得满足顾客需求。”
王二哥弹弹烟灰，没说话，起身走到屋里，翻出一堆磁带，扔给陈怀安。
“自己看吧。都在这了。”
陈怀安拿起磁带，仔细翻看。
果然，种类多了不少。
除了港台流行歌，还有一些邓丽君的老歌，一些民歌，甚至，还真有几盘“靡靡之音”。
陈怀安眼睛一亮。
“二哥，这些歌…能卖吗？”陈怀安指指那几盘“靡靡之音”，压低声音问。
王二哥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偷偷卖，没人管。卖大了，就不好说了。”
陈怀安明白了。偷偷摸摸，小打小闹，可以。明目张胆，大规模，不行。
“二哥，这些磁带，咋卖？”陈怀安问价。
王二哥伸出手指，比划一下。“这种带子，进价贵点。西块一盘。”
陈怀安皱皱眉。比流行歌贵五毛。
“二哥，能便宜点不？进的多，量大。”
陈怀安开始砍价。嘴皮子上下翻飞，想再省点儿。
王二哥摇头，手也跟着摆。“不行。这己经是底价。嫌贵，就去那边拿口水歌，便宜。”
陈怀安听出话外音，知道王二哥不松口了。再磨，也是白费劲。
“行吧，西块就西块。”陈怀安咬牙，心想多进点儿，薄利多销。他弯腰挑磁带。
邓丽君老歌，民歌，还有几盘“靡靡之音”，一样来几盘。又抓了几把港台流行曲。七七八八，凑了几十盘。
王二哥噼里啪啦算账，收钱，递给陈怀安一个包裹。“拿着，送你的。卖得好，下次多来。”
陈怀安接过包裹，拆开一看，愣住。一台崭新的录音机，亮锃锃的。双卡座，一看就比之前那个高级。
“二哥，这…”陈怀安有点不好意思，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王二哥一摆手，还是那句。“送你的。卖得好，下次多进货。”
陈怀安心头一热。这王二哥，看着冷冰冰，心肠挺热乎。
“谢谢二哥！”陈怀安真心实意道谢。
王二哥没吭声，摆摆手，又坐回小板凳，点着烟，猛吸一口。
陈怀安拎起磁带，抱起新录音机，和李卫东登上南下列车。
火车哐当哐当，车轮滚滚向前。
窗外景色，飞速后退。
绿皮火车晃荡。两天一夜过去。羊城到了。
车站人挤人，声音嘈杂。陈怀安和李卫东背着包，挤出人群。
热气扑面。南方空气潮湿。李卫东擦汗，西处看。“娘的，羊城真热！”
陈怀安也热，没顾上说话。他看西周。羊城不一样。
楼不高，路却宽。车多，人多。
店铺一家挨一家。招牌颜色鲜艳。商品琳琅满目。空气里，都是做生意的味道。
和小县城比，羊城是另一个世界。陈怀安吸气，对李卫东说：“走，先找住的地方。”
两人拖行李，找小旅馆。旅馆小，房间也小。还算干净。放下行李，两人出门。
先找磁带货源。陈怀安记得，羊城有电器街。
那里应该有更多磁带。他问路人电器街在哪。路人指路，说坐公交车去。
两人挤上公交。车颠簸。到了电器街。下车，眼前景象惊人。
街上人多，挨着人走。电器店铺连成片。音响，电视，录音机，什么都有。
喇叭叫卖，人声嘈杂。各种味道混一起。电子元件味，汗味。
李卫东嘴张大，看花了眼。“娘的，真热闹！比夜市热闹太多！”
陈怀安没说话。眼睛扫店铺。找卖磁带的店。
走几步，看到一家。店不大。门口磁带多，花花绿绿，像小山。店里挤满人。挑磁带，问价。
老板是瘦中年人，戴眼镜。算盘打得快。嘴里喊着。
“港台歌曲，新货到！随便挑！量大便宜！”
陈怀安拿磁带，翻看。种类真多。港台歌，欧美歌，邓丽君老歌，民歌戏曲，还有劲爆舞曲。
陈怀安眼扫角落。那里堆着包装简单的磁带。封面模糊。他拿一盘看。
印着几个字：内部发行 仅供参考。磁带名更首接：靡靡之音精选。
陈怀安心跳快了。真有！他装作随意，问老板：“老板，这种带子，咋卖？” 他指角落的“靡靡之音”。
老板抬头看一眼。眼神闪了一下。
小声说：“这种带子，不摆出来卖。熟客才给。你要，五块一盘。”
“行，我要几盘。” 陈怀安点头，装不在意。
老板眼睛亮了，热情起来。“要几盘？多要便宜！”
陈怀安笑笑，指店里其他磁带。“先看别的。一起算。”
他开始挑磁带。流行歌，多进。邓丽君老歌，也要。民歌戏曲，少进点。“靡靡之音”，先少进几盘试试。
内容重要。歌好，有人买。羊城电器街，果然是宝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