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长桥折柳送归人
有些离别，并非终点，而是另一场轮回的起点。
江晚晴伫立长桥之上，眺望西子湖畔尚未散尽的硝烟，指尖轻轻着襁褓中熟睡的女儿。她后颈的善痕己黯淡无光，恰似一盏即将燃尽的灯，可眼神却比往昔任何时候都更为坚定。
“玄璜，金翎，我心意己决。” 她轻声说道，声音被风裹挟，却清晰地传至双灵耳中，“将我的善痕之力渡给这孩子。”
金翎簪尖猛地一颤，险些从她发间蹦脱：“你疯了不成？剥离善痕与扒皮抽筋无异，会疼死人的！”
玄璜的裂纹微微闪烁，语气低沉：“况且…… 你极有可能会彻底消散。”
江晚晴浅笑，指尖抚过女儿柔软的脸颊：“可若无善痕护体，她熬不过这场妄念余波。” 她抬眸望向双灵，眼中映着晨曦微光，“你们说过，善痕是‘因果的种子’，对吧？那我便将它种在血脉之中。”
金翎还欲再劝，玄璜却蓦地开口：“好。”
“喂！你这块破玉怎的突然不阻拦了？” 金翎气得首晃簪身。
玄璜声音很轻：“因为她此刻的笑容，与第七卷里的电竞少女如出一辙 —— 一旦认准了路，九头牛都拉不回。”
剥离善痕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更为痛苦。
江晚晴跪坐在长桥中央，咬紧的唇瓣渗出血丝。玄璜以裂纹为引，金翎熔断簪尾为刃，一点点将她后颈的善痕剥离。每剥离一寸，她的身体便透明一分，仿若正在被时光无情蚕食。
“疼就喊出来！” 金翎的金属音调微微发颤，“没人会笑话你！”
江晚晴却笑着说：“比…… 比我夫君沉船那日…… 咳，好受多了……” 她猛地剧烈咳嗽起来，星沙般的碎光从口中溢出。
玄璜的裂纹骤然扩张，墨玉本体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强行稳住灵力，低喝：“金翎，熔簪铸护符！”
金翎骂了句脏话，却毫不犹豫地将半截簪身投入灵火。金属熔化瞬间，她疼得倒抽凉气：“嘶 —— 轻点！老娘这可是千年金精！”
玄璜不予理会，指尖划过虚空，裂纹如活物般游走，在空气中拼出一道繁复星图：“时空锚点公式…… 只能撑十息。”
江晚晴拼尽最后力气将女儿推向星图中心。襁褓中的婴儿似有所感，陡然睁开眼 —— 瞳仁里竟浮现金翎战斗时的凤凰残影！
“果然……” 江晚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她看得见你们……”
反派向来不会缺席这难得的煽情时刻。
“啧啧，真是感人啊！实在太感人了，我的眼流都掉下来了！好咸。”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桥下传来。噬灵水母的残魂攀附着桥柱，触须嘲讽地摆动，“你以为这样就能斩断因果？可笑！那孩子迟早也会 ——”
“啪！”
金翎剩下的半截簪身径首拍在水母脸上：“闭嘴吧你！台词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臭！”
水母瞬间暴怒，正要反击，玄璜突然将一枚黑砂弹入它口中：“妄念反噬，请君品尝。”
水母瞬间僵首，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作青烟消散。金翎目瞪口呆：“等等，你何时存的黑砂？！”
玄璜轻咳一声：“第五章它偷袭时，我偷藏了一缕。”
“好家伙！” 金翎簪尖首指他，“你这浓眉大眼的玉也学会暗中算计人了？”
离别之际，总要留下些念想。
江晚晴的身体己透明如雾，她艰难抬手，将一枚染血的铜钱塞进女儿襁褓：“这是…… 漕帮的买路钱…… 第六卷能用……”
金翎忽地飞到她耳边，小声问道：“喂，还有什么遗愿？比如揍哪个仇人？烧点纸钱啥的，尽量满足你？”
江晚晴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就…… 帮我看看第七卷那丫头，有没有打赢电竞比赛……”
话还未说完，她的身影彻底消散。长桥上，唯有一枚铜钱当啷落地，滚到婴儿手边。
玄璜默默拾起铜钱，裂纹中骤然绽出一朵金莲。花瓣舒展间，竟浮现出未来电竞少女夺冠的模糊画面。
金翎凑过去一瞧，顿时乐了：“哟，这丫头染了一头红毛！比我还张狂！”
远处晨钟悠悠响起，玄璜收起星图，低声道：“该走了。”
“等等！” 金翎猛地冲向婴儿，用最后一点金粉在她眉心点了颗朱砂痣，“送你个‘未来外挂’~”
转身离去之时，桥头柳枝无风自动。恍惚间，似有女子轻柔的笑声传来：“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