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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月光终于毫无阻碍地洒落进来,像一盆凝固的水银,泼满了这间狼藉的实验室。它淌过破碎的强化玻璃,漫过散落的仪器残骸,最终,固执地勾勒出那个伫立在废墟中心的剪影。
萧景珩。
月光描摹着他染血的侧脸。血污己经半干,在惨白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赭色,顺着紧绷的下颌线蜿蜒滴落,砸在同样浸透血渍的作战服前襟,晕开一朵朵新的暗花。他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作战服撕裂处露出翻卷的皮肉,深可见骨,暗红的血混着一种诡异的、近乎荧光的蓝绿色组织液,缓慢地渗出。每一次微不可察的呼吸起伏,都牵扯着这些狰狞的伤口,带来一阵细碎的、令人牙酸的肌肉痉挛。
他沉默地站着,如同从地狱熔炉里刚刚淬炼成型的兵器,被强行冷却在这片流动的银辉与下方依然跳跃的橘红火光之中。那是被炸开的培养槽基座里泄露的冷却液在燃烧,火焰贪婪地舔舐着金属残骸,发出噼啪的轻响,将摇曳的光影投射在他脚下,也映亮了他眼中那片彻底死寂的深潭——那里面没有胜利的狂喜,没有杀戮后的余烬,只有一种斩断一切有形无形枷锁后,沉淀下来的、令人窒息的孤绝。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这副伤痕累累的躯壳上,而他只是用纯粹的意志,将自己钉在了这片废墟里。
楚明昭蜷缩在离他几步远的墙角,背脊死死抵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试图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支撑。破碎的玻璃深深嵌入她小腿的肌肉,每一次试图移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血浸湿了裤管,在地上洇开一小片粘稠的暗红。她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每一次吸气,浓重的血腥味、烧焦的皮肉味、还有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挥发的气味,都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呛得她喉咙发紧,胃袋一阵阵抽搐。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的目光无法从那个月光下的身影上移开。他刚刚做了什么?她看得清清楚楚,却又在极度的恐惧中变得模糊不清。那个代号“磐石”的安保主管,全身覆盖着厚重的合金外骨骼,力量足以掀翻装甲车,此刻只剩下扭曲断裂的金属碎片和散落在萧景珩脚边的一滩难以名状的血肉混合物。萧景珩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只有狂暴的力量撕裂空气的尖啸,以及最后那令人骨髓冻结的、骨骼和金属被同时捏碎碾烂的可怕声响,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他就是“Project Aurora”(曙光计划),新纪元组织倾尽资源打造的最新、最成功的杀戮兵器。而她,楚明昭,仅仅是实验记录里一个冰冷的代号“适配体K-7”,一块被绑架来的、供这块“兵器”打磨开锋的磨刀石。她的价值,仅在于她基因序列中那几个能最大限度激发“曙光”潜能的片段。
现在,磨刀石的作用似乎完成了。兵器彻底出鞘,沾满了血。下一个被撕碎的,会是她吗?楚明昭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实验室里破损管道吹出的冷风,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战栗。她看着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要转身。巨大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她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毁灭性的力量降临,等待着被撕碎、被碾成尘埃的结局。黑暗笼罩下来,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拉长、扭曲。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远处管道泄漏的嘶嘶声,还有……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正朝着她缓缓靠近。
一步。又一步。带着一种沉重粘滞的质感,仿佛踏在血泊里。
楚明昭猛地睁开眼。那双死寂的、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眼睛,此刻正低垂着,定定地注视着她。近在咫尺。月光清晰地映出他瞳孔深处残留的、尚未完全平息的非人幽蓝,如同风暴过后海面上危险的余烬。那里面翻滚着太多她无法理解的东西:狂暴后虚脱的疲惫,基因深处某种枷锁崩断后残留的剧痛碎片,还有一种……近乎于茫然的东西?她无法确定。
他脸上的肌肉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牵扯到颊边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更多的血珠渗了出来。他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唇瓣上同样凝结着暗红的血痂。空气仿佛凝固了。楚明昭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又在下一秒冻结。
然后,一个声音艰难地挤了出来。嘶哑、破碎,像是砂纸在粗糙的金属表面反复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声带的痛楚,却又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亡般的寂静:
“跟……我走。”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楚明昭混乱的神经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失去了理解语言的能力。走?跟谁走?跟这个刚刚以最原始、最恐怖的方式屠戮了追捕者的人形兵器走?他不是新纪元最完美的武器吗?他不是应该把她这个“适配体”带回去,或者干脆就地清除吗?
她的思维彻底僵住,只能愣愣地、近乎呆滞地仰视着他。月光下,他脸上的血污和伤痕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但那双俯视着她的眼睛里,除了深渊般的孤绝,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催促?或者说,是某种笨拙的、不习惯的……邀请?这微乎其微的异样感觉,像一根细小的针,极其精准地刺破了那层包裹着她心脏的、名为绝望的厚厚冰壳。
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在无尽的黑暗冰原上骤然亮起。微小,却真实存在。
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理智分析。求生的欲望像岩浆一样冲破了她思维冻结的冰层,在西肢百骸中猛烈地燃烧起来。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是否是另一个陷阱,另一个更加残酷的实验。她只知道,这是唯一伸向她的东西!是这片地狱里唯一可能通向出口的绳索!
“呃…呜……”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混杂着痛苦和孤注一掷的决绝。身体像一张被拉满到极限的弓,猛地向前一挣!小腿上嵌入的玻璃碎片被这个剧烈的动作牵动,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眼前骤然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然而,她没有摔在冰冷坚硬、布满玻璃渣的地面上。
一只染满血污、指关节变形的手,以一种快得超越她反应的速度,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那手冰冷得不像活人,带着铁锈般的浓重血腥味,力量却异常沉稳,像一根支撑住即将倾塌断壁的钢筋。
楚明昭甚至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伸出手的。剧痛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大口喘息着,抬起头,再次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这一次,她看清了。在那片死寂的寒潭之下,除了非人的幽蓝和深沉的孤绝,确实还有一丝别的——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萧景珩”这个名字的焦灼。这微弱的人性闪光,像投入冰湖的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她体内仅存的力气。
她不再犹豫。那只没有被他托住的手,用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向上探去!指尖触碰到他同样被血浸透、冰冷湿滑的作战服衣角。布料粗糙的质感混合着粘腻的血,触感令人作呕。但她死死地攥住了!五指收拢,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她抓住的,仿佛不是一块染血的破布,而是地狱尽头唯一垂落的、通往未知光明的绳索。纤细,脆弱,沾满血污,却承载着她全部的生命重量。
“呜…走……”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痛楚的颤抖,眼睛死死地、近乎哀求地盯着他。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吞噬了无数生命、充满尖叫和痛苦记忆的魔窟,是她此刻唯一的信念。
萧景珩的目光在她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翻滚的幽蓝似乎微微凝滞。他托着她手臂的手,力道没有丝毫放松。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下颌线条绷紧,牵动颈侧一道深长的伤口,更多的血珠滚落。他缓缓地、带着一种重伤者特有的沉重感,试图转过身,将楚明昭半个身体的重量牵引过来,准备走向那扇被月光和火焰共同映照的、通往未知黑暗的破口。
就在这死寂的、只有火焰燃烧声和两人粗重喘息声的瞬间——
“呜——!呜——!呜——!”
凄厉、尖锐、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哨音,如同从地狱深渊刮起的阴风,骤然撕裂了研究所深处那片相对完整的黑暗!那声音并非来自他们所在的这一层,而是从下方,从更幽深、更核心的区域,如同毒蛇般贴着冰冷扭曲的金属通道盘旋而上,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冰冷质感,狠狠扎进耳膜!
是新纪元的紧急猎捕哨!最高等级!
楚明昭的身体瞬间僵首,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冻结,连小腿上尖锐的剧痛都被这恐怖的哨音暂时麻痹。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那片染血的衣角,攥得指骨咯咯作响,仿佛那是唯一能维系她不被这恐怖哨音吹散的锚点。追捕者!新纪元驯养的“猎犬”出动了!比之前那些安保更冷酷、更高效、更致命的清道夫!绝望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光。
萧景珩的动作也猛地顿住。他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背对着楚明昭,头颅却微微侧向哨音传来的方向。月光照亮他线条冷硬、沾满血污的侧脸轮廓。在那片死寂的孤绝之下,一股更加暴戾、更加非人的气息骤然苏醒!如同沉睡的火山感受到了地壳的震动,深埋的熔岩开始沸腾咆哮!
楚明昭清晰地看到,他颈侧的皮肤下,几条青黑色的血管猛地贲张凸起,如同扭曲的蚯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令人心悸的速度急速搏动!那不是人类的脉搏,更像是某种被强行压抑的、狂暴引擎的预热轰鸣!他托着她手臂的那只手,五指瞬间收紧!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又灼烫的力量传来,捏得她臂骨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猛地转过头,那双眼睛!楚明昭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
月光下,那双眼睛里的死寂寒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底燃烧的、毁灭性的幽蓝风暴!如同两颗被强行点燃的、来自异星的冰冷恒星!瞳孔深处,那点属于“萧景珩”的微弱人性之光,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正被那汹涌狂暴的、名为“Project Aurora”的基因本能疯狂地吞噬、挤压!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楚明昭,比刚才面对死亡时更甚。她仿佛看到一头被囚禁在人类躯壳内的远古凶兽,正被这催命的哨音彻底激怒,即将挣脱所有束缚,将理智、人性、连同周围的一切都撕成碎片!他会变成什么?一个彻底失控的杀戮机器?而她这个近在咫尺的累赘,会不会成为他彻底狂化前第一个被清除的目标?
她攥着他衣角的手,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要脱力松开。
就在那幽蓝的风暴即将彻底淹没他瞳孔的最后一瞬,萧景珩猛地闭上了眼睛!动作快得带起一阵血腥的风!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正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内部撕裂。紧握着她手臂的五指,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似乎在用尽全身的意志力,与体内那头咆哮着要破笼而出的怪物进行着殊死的角力!
时间再次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楚明昭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看到他额角、颈侧的血管疯狂地搏动,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大颗大颗地滚落。
几秒钟?或者更久?萧景珩霍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狂暴的幽蓝风暴并未完全平息,如同熔炉深处翻滚的岩浆,依旧在瞳孔边缘危险地明灭。但风暴的中心,那片属于“萧景珩”的黑暗孤绝之地,重新占据了主导!那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仿佛被地狱之火反复煅烧淬炼过的意志!一种斩断所有退路后,以自身为刃,向整个地狱发起冲锋的决绝!
他没有看楚明昭,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狠狠刺向哨音传来的、那片幽深扭曲的黑暗通道。那只紧握着她手臂的手,力道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粗暴的牵引力量,猛地将她向前一带!
“走!”
这一次,只有一个字。嘶哑依旧,却斩钉截铁,带着钢铁摩擦般的冷硬质感,如同出鞘利刃的第一声清鸣!再没有犹豫,再没有停顿!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劈开血与火的战旗,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前方那片被月光、火光与浓重黑暗共同分割的破碎之地。楚明昭被他带着,踉跄地跟上。小腿的剧痛在每一步落下时都尖锐地提醒着她的脆弱,但那只冰冷染血、如同铁钳般的手,成了她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唯一的支点。
她紧紧攥着那片染血的衣角,指尖深深陷入冰冷的湿滑布料里。脚下的路,铺满了玻璃的碎屑、扭曲的金属残骸和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液体。每一步都踩在毁灭的余烬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细微声响。两侧是倾覆的仪器,的电线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火花,断裂的管道嘶嘶地喷着白色雾气,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
猎捕哨的尖啸依旧在身后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声音钻进脑海,搅动着最深的恐惧。楚明昭甚至能想象出那些被称为“猎犬”的追捕者——新纪元最冷酷高效的清道部队——正以非人的速度在下方迷宫般的通道中穿梭,循着血腥味和破坏的痕迹,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机械鲨鱼,无声而迅猛地围拢过来。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爬升。
前方的黑暗并非坦途。月光只能照亮很短的距离,再往前,是被爆炸冲击波扭曲得如同怪兽内脏的通道,破碎的防火门半挂在铰链上,摇摇欲坠。萧景珩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沉重而稳定,每一步都踏在残骸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带着她,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撞开挡路的金属碎片,踢开燃烧的杂物。他的身体在每一次发力时都绷紧如弓弦,楚明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痉挛和传递过来的、强行压抑的痛楚——他同样在崩溃的边缘。
一个急转,通道陡然向下倾斜,坡度陡峭。楚明昭脚下一滑,重心失控,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栽去!
“啊!”短促的惊呼被死死咬在唇间。
那只铁钳般的手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上一提!硬生生将她即将摔倒的身体拽了回来,粗暴地按在冰冷滑腻的墙壁上。冰冷的金属激得她一颤。萧景珩高大的身躯挡在她外侧,隔绝了下方陡峭的深渊。他微微侧头,月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颈侧疯狂跳动的血管。那双幽蓝风暴尚未完全平息的眸子扫过她因剧痛而惨白的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屏估。随即,他再次发力,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她,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向下冲去!
陡坡的尽头,是一扇严重变形的气密门,被爆炸的冲击波撕开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口。裂口边缘犬牙交错,如同巨兽的獠牙,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门后,是更加浓稠、如同实质的黑暗,以及一股混杂着尘埃、臭氧和某种生物质腐败的、令人作呕的陈旧气息。那是研究所的深层废弃区,迷宫的核心,连维护机器人都极少涉足的遗忘之地。
萧景珩在裂口前猛地停住脚步。他侧耳倾听,身体如同凝固的雕塑,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楚明昭也屏住了呼吸。除了远处管道泄露的嘶嘶声,似乎……暂时没有追兵的动静?那催命的猎捕哨似乎被厚重的隔断暂时阻隔,变得遥远而模糊。但这短暂的平静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沉重地压在心头。
他松开了紧握她手臂的手。那只手因为长时间的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砸开细小的暗红花。
“穿过去。”他嘶哑地命令,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黑暗吞噬,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穿透裂口后的黑暗,锐利地扫视着。
楚明昭看着那道狰狞的裂口,边缘锋利的金属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血腥味,咬紧牙关,将身体尽可能地缩紧,小心翼翼地侧身,一点点挤过那道狭窄的死亡缝隙。冰冷的金属边缘擦过她受伤的小腿,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闷哼出声。破碎的布料被勾住,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终于,她穿了过去。双脚踩在门后厚厚堆积的灰尘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浓重的黑暗和刺鼻的霉腐味瞬间将她包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回头。
萧景珩正紧随其后,准备穿过裂口。就在他侧身挤入的刹那——
“咻——!”
一道刺眼的、带着灼热温度的猩红光束,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刚刚冲下的陡坡上方黑暗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打在他暴露在裂口外的小半边肩背上!
“嗤啦!”
皮肉瞬间焦糊的可怕声音响起!一股蛋白质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呃——!”萧景珩的身体猛地一僵!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痛苦闷哼炸响在楚明昭耳边!他穿行的动作瞬间停滞!猩红的光束持续灼烧着,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
楚明昭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她看到了!在陡坡上方的黑暗边缘,几个模糊而迅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显现,手中武器正闪烁着锁定目标的无情红光!
猎犬!它们追来了!无声无息,快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