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福安房产"的玻璃门滑落，将门外霓虹灯的光晕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李浩然站在屋檐下，看着手中名片上烫金的字迹：福安房产首席顾问，徐有福。
门铃"叮咚"响起，李浩然推门而入。
冷气扑面而来，带着某种奇特的香料味，店内装修考究，中式风格中透着几分诡异，天花板悬挂着八卦镜，墙角摆放着青铜镇宅兽，墙上挂的不是房产照片，而是一幅幅古老的风水图。
“李先生！恭候多时了！”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里间快步走出，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笑容。徐有福，名片的主人，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唐装，右手拇指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
“徐总。”李浩然简短地点头，目光扫过店内摆设。
“您公司在招聘风水顾问？”
“正是！”徐有福热情地拉着李浩然入座。
“李先生在湘南大学的事迹我有所耳闻，七阴连珠阵，了不得啊！”
“那件事外界应该不知道。”李浩然眼神一凛。
“哈哈，行业消息，行业消息。”徐有福搓着手。
“我们专做特殊房产，正需要李先生这样的专业人士。”
他从抽屉取出一叠文件。
“看看这个，月薪三万，提成另算。”
李浩然扫了一眼合同，数字确实，自从义父去世，他需要经济来源继续风水研究，而普通工作很难兼顾。
“具体做什么？”
“简单！”徐有福眼睛眯成一条缝。
“跟我们去看房，判断凶吉，给出化解方案，客户多是富豪，最信这个。”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木盒，推给李浩然。
“见面礼。”
盒中是一套古旧的风水器具：罗盘、寻龙尺、阴阳镜，全都透着年代感。
李浩然拿起罗盘，指针微微颤动，这是件真正的法器，不是装饰品。
“明天有单业务，李先生有兴趣吗？青云山下的老宅，民国建筑，主人急着出手。”徐有福压低声音说道。
李浩然着罗盘，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最近无事发生，他几乎要以为湘南大学的经历己是终点，但此刻，胸前的龙形玉佩微微发热，熟悉的预感涌上心头。
“好，我去看看。”
徐有福笑容扩大，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
“太好了！明早八点，公司集合。”
离开房产中介，雨己停歇。
李浩然站在路边等车，无意间回头，看见徐有福站在二楼窗口，正低头凝视着他，灯光从下方照亮那张圆脸，在眼窝处投下深黑的阴影，像两个空洞。
手机震动，是张明远的短信。
“面试如何？别又被什么邪祟盯上了。”
“普通工作，明天陪老板看房。”李浩然回复道。
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上车后，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他。
“小哥去哪？”
“青云小区。”
李浩然系上安全带，无意中瞥见司机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绳上穿着三枚铜钱，民间常见的辟邪物。
“这么晚去青云山那边？那地方最近不太平......”司机嘟囔着发动车子。
李浩然来了兴趣：“怎么说？”
司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上个月有个出租车司机在青云山下接了个女客，到地方发现后座没人，只有一滩水，回家就高烧不退，现在还在医院说胡话呢。”
“具体什么地方？”
“就老宅区那一带，听说民国时是个村子，后来闹瘟疫死绝了，现在那些老宅，好多都......”司机打了个寒战。
他突然闭嘴，专注开车，李浩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路边一个穿白裙的女子站在迷雾中，长发遮面，车子驶过的瞬间，女子抬头，露出青灰色的皮肤和没有瞳孔的眼睛。
李浩然握紧玉佩，再回头时，路边己空无一人。
“您刚才看见......”
“我什么都没看见！小哥，咱们就当聊个闲天，到了地方您赶紧下车。”司机声音有些发颤，猛踩油门向前冲去。
余下的路程，司机一言不发，只是不时瞥向后视镜，仿佛害怕有什么东西追上来，李浩然默默记下司机的异常，这很可能与他明天要看的"老宅"有关。
车停在青云小区门口，司机几乎是把李浩然"请"下车的，连零钱都忘了找就匆忙驶离，李浩然站在路灯下，望着出租车远去的尾灯，若有所思。
小区保安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打着瞌睡，李浩然出示门卡时，老人突然说。
“年轻人，晚上别去后山。”
“为什么？”
老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这几天满月，后山的老宅......能听到哭声，我守夜三十年，每逢农历七月就这样。”
“那些老宅，以前是村子？”李浩然心头一动。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
“青云村，民国二十六年闹瘟疫，一村人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搬走了，宅子就荒着，后来开发商买了地，建了这个小区，老宅一首没动......”
回到租住的公寓，李浩然取出徐有福给的风水器具，一一检查；罗盘指针在指向西北方向时会剧烈颤动；寻龙尺的刻度显示异常；阴阳镜背面刻着细小的符文，他认出那是"镇魂咒"的一部分。
这些都不是普通的风水工具，而是真正用于驱邪的法器，徐有福一个房产中介，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李先生，明天记得带上我送您的工具，对了，穿结实点的鞋子——徐有福。”
李浩然皱眉，他没有给过徐有福手机号。
窗外，一轮满月从云层中露出，月光惨白，在地上投下窗棂的阴影，像是一排竖立的棺材。
他想起司机和保安的话，还有路边那个诡异女子，明天的"看房"，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睡前，李浩然按照义父所教，在门窗上贴了护身符，关灯后，他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擦玻璃。
一下、两下、三下......
李浩然握紧枕下的桃木钉，没有动弹，刮擦声持续了约莫十分钟，突然停止，紧接着，一声悠长的叹息从窗外传来，带着浓浓的哀伤与不甘。
“冤有头，债有主，明日再说。”李浩然低声念道。
窗外再无动静，月光下，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是无声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