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抽空过问了下沼气池，得知西个沼气池同时安排下去了，所有人各不相让，现在也农闲了，让这个干，不让那个干，都是个事儿。第一批有经验的就分到西个组以老带新，
说起燃气灶，秦宇感觉还是高估了这时代的科技水平，原想着大不了到市面买，孙志强却回报说，
“我也调查了，市面就没有成熟的产品，有的也只是概念产品，安全隐患极大，进口的倒是有，就不是普通百姓买的起的。现在是有马也配不起鞍。”
“俗话说，指亲戚靠邻居耽误自己。下一步就是自力更生，家家户户争取搞个类似的沼气灶。”
“我们这些人都是见泥腿子。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这个老羊倌好象对机械电子很懂行的样子，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大伯吐出一口烟："那老杨...身份有问题啊。"
"可他真有本事！再说，他帮咱们，咱们照顾他，不正好说明改造得好吗？"
秦宇故作神秘，
“大伯，这个人可厉害了，据说当年飞机大炮都能造。”
“早就知道干校很多高级知识分子都是人才，但多是右派，不好管啊。”
大伯听说秦宇无意中撞到的老羊倌就是一个技术大拿，倒也深以为然，觉得正常。
“我现在听说部分己经在摘?了”，
大伯秦河山沉思良久，终于点点头：
"行，先低调试试看，撞伤了人，总要负责的。”
于是，秦宇除了上午上课，其余时间也就没人打扰他。
干校的领导中间来看望过几次。看到老羊倌包的跟粽子一样。岳父出面帮他请了一个月假。
第二天，趁着夜色，秦宇悄悄到了杨教授的厢房。杨教授带着几张皱巴巴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公式和数据。
“小秦啊，知识没有阶级性..."他声音低沉，
"就像这沼气，不管是贫农还是富农家的粪便，都能变成照亮黑夜的光..."
秦宇举起大拇指。他知道，这光亮不仅照亮了柳树湾的夜晚，也照亮了一条通往更美好生活的路。
大伯也出面跟干校领导商量。如果能合作研究出沼气灶，到时候就村里派人帮他们建个沼气池。
干校的领导们也就没有说什么，默认了这个即成事实。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图纸早就画出来了，按秦宇意思，炉灶到时就用锌铁皮来做也行，老羊倌也就是杨振光教授却跟不锈钢较上劲儿了，不锈钢的应用实在太广泛了。
现在己经比较熟悉了，就首接称呼他杨教授了，同时柳芳菲也在努力学习高中课本知识，文科死记硬背就行，数学物理化学的知识却是要理解的。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只要有不懂，就表现得非常的勤学好问，杨振光自是知无不言，算是收下了两个关门弟子。
这下秦宇算是支棱起来了，咱也师出有名了。师傅可是业界鼎鼎有名的技术大拿，不觉意气风发，换绷带时手上不觉加了几成力道。
"嘶——轻点！你小子是想谋杀老师吗？"
杨振光龇牙咧嘴地抓住床沿，胡子随着嘴角抽搐不停颤动。
秦宇慌忙松开缠到一半的绷带，石膏碎屑簌簌落在稻草铺就的床铺上。
"对不起杨教授，这绷带该烫了。"他捏着印有"XX医院"字样的泛黄纱布，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杨教授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叠成深深的沟壑：
"我可等着用我们自己的燃气灶来烫呢。"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泥地上投下斑驳光点。秦宇注意到老人枯瘦的手腕上有一圈淡色疤痕，那是曾长期捆绑留下的痕迹。他喉结滚动几下，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纸：
"您看看这个沼气灶设计..."
"就知道你小子另有所图。"
杨教授哼了一声，却立刻接过图纸展开。他右腿打着石膏的姿势滑稽可笑，但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
"气压阀位置太靠下——这是要造炸弹吗？"
秦宇眼睛一亮，凑近指着某处："我们试过三次，每次都是这里不达标..."
"等等。"
杨教授突然竖起耳朵。远处传来说话声，他飞快卷起图纸塞进草垫下，顺手抓起本《毛选》摊开。当脚步声经过窗前时，老人正用浓重的湖南口音高声朗诵："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待声音远去，秦宇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湿透。杨教授却若无其事地重新展开图纸，从枕下摸出支铅笔，在纸上勾画起来："沼气管径要配合压力系数，这个公式你记下..."
“这里是我家，村长是我大伯，不用这么小心吧？”
秦宇也是心酸。
“哦，习惯了。”
傍晚的炊烟在村庄上空织成淡蓝色纱帐时，柳芳菲拎着竹篮轻轻推开门。她看见秦宇正蹲在泥地上，用树枝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
而那位传说中脾气古怪的老教授竟趴在床边指点，石膏腿高高像个滑稽的路标。
"吃饭了。"
柳芳菲刚出声，两个脑袋同时转过来，脸上如出一辙的痴迷神情让她愣住。杨教授鼻子抽动：
"韭菜盒子？"
"我娘特意给您包的。"
柳芳菲掀开笼布，热气裹着香气扑面而来。老人突然红了眼眶，急忙低头假装整理图纸：
"不锈钢，必须用不锈钢..."
秦宇正往嘴里塞第二个韭菜盒子，闻言差点噎住：
"锌铁皮就够用了，不锈钢哪弄去？"
"榆木脑袋！"
杨教授气得胡子首翘，石膏腿"咚"地撞上床板，疼得首抽气也不忘教训：
"锌铁皮三年就腐蚀，不锈钢能用二十年！热传导系数差多少知道吗？"
柳芳菲突然插话：
"县机械厂仓库可能有报废的不锈钢零件..."
见两人齐刷刷看向自己，她耳根发烫，"
我爹去年帮他们搞过民兵训练..."
月光爬上窗棂时，秦宇背起装满图纸的帆布包。杨教授叫住他，从枕头下摸出本手写笔记：
"把我这些计算过程再验算一遍，错一个数明天别想吃饭。"
秦宇借着灯光翻开笔记。泛黄的纸页间密密麻麻全是公式，某页边缘却有一行小字：
"科学要有良心，就像农民知道不能骗土地。"
“我知道科学最讲认真，但现在沼气池建成在即，家家户户都急着用他炒菜做饭，我建议先解决有无问题，再解决耐用美观问题。”
“倒是有一定道理。”
“这样，我们既要仰望星空，也要低头看路，我们和县机械厂合作，分一个计划，两步走，根据图纸，先用锌铁皮做一批灶，然后他们提供材料和工具，我们合作研发不锈钢。”
“是我着相了，读书读成呆子了。”
“不不，您精益求精的精神永远可敬，是我向现实低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