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斜射进阶梯教室，林穗把二手教材《微积分导论》往课桌里塞了塞，封皮上的咖啡渍像块丑陋的胎记。前排飘来周倩的迪奥真我香水味，她正用镶钻手机壳压住刚做的美甲，给新买的iPad Pro贴类纸膜。
"某些同学如果基础差，建议去听预科班。"陈教授用教案敲了敲林穗的课桌，粉笔灰落在她攒了半个月买的晨光笔芯上。周倩转过头冲她挑眉，纪梵希小羊皮306号口红在晨光里泛着血痂般的光泽。
林穗缩了缩洗得发白的卫衣袖口，草稿纸上未完成的洛必达法则推导被汗水洇成一团墨迹。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夹页里母亲手抄的三角函数公式正在褪色。
"学霸笔记，五十块一本。"课后班长王浩拦住她，晃了晃手里印刷模糊的习题集。林穗攥紧帆布包里的饭卡——余额还剩67.3元，够吃两周食堂特价窗口。
深夜的24小时自习室，她对着B站盗版网课记笔记，保温杯里的速溶咖啡早己冷透。三点钟清洁工开始拖地时，她发现周倩遗落的文件夹，里面是陈教授主讲的"精英辅导班"课件，定价4800元的课程表用烫金字体标注着"内部押题"。
手机突然震动，母亲发来纺织厂裁员的消息。林穗把课件照片存进云端，用纸巾蘸水擦掉桌角的微积分公式——那里有周倩用口红写的"loser"。
月考当天暴雨倾盆，林穗的帆布鞋在走廊洇出水痕。周倩的华伦天奴铆钉鞋跟叩击瓷砖，监考老师突然拦住林穗："仪器显示你鞋底有金属。"她被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脚趾蜷缩着掩住袜底的补丁。
第西大题赫然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变形题，与补习班课件例题只差两个参数。后排传来周倩的Apple Pencil在iPad上的沙沙声，她前夜朋友圈晒出的"复习神器"正自动生成解题步骤。
成绩公布那晚，林穗在图书馆顶楼找到自己的试卷。56分的血红数字下，陈教授用狂草批注："建议转专业。"而周倩97分的卷面布满涂改液痕迹，修正带下藏着最初的错误答案。
"监控坏了。"教务处老师嚼着口香糖，电脑屏幕停留在英雄联盟界面。林穗摸出周倩遗落的补习班签到表——上面有陈教授的亲笔签名，日期与月考命题时间重合。
在李文佩的二手电脑前，她们黑入辅导班报名系统。缴费记录显示周倩父亲的公司分十二期支付了九万六，附言栏写着"课题赞助费"。打印证据时，打印机突然卡纸，吐出的竟是周倩的贫困生申请表——家庭年收入栏填着"三万"。
暴雨夜的教学楼，林穗用宿管阿姨的备用钥匙打开陈教授办公室。碎纸机里残存的纸屑拼出"月考A卷"字样，窗台摊开的《吉米多维奇习题集》夹着补习班教案，页边批注与周倩的解题步骤完全一致。
"同学，造谣要负法律责任。"陈教授把举报信揉成团砸过来，钢笔尖在周倩的浪琴表盒上划出裂痕。林穗按下录音笔开关："需要我播放7月23日办公室监控吗？您收了周总两箱茅台。"
周倩突然冲进来，香奈儿外套沾着夜店闪粉："你以为能赢？"她甩出林穗母亲在纺织厂晕倒的照片，"下个月助学金复审，你猜厂长听谁的？"
林穗把U盘拍在桌上，李文佩恢复的监控视频正在播放：周倩深夜潜入文印室，手机屏幕亮着陈教授发来的"重点题型"。窗外惊雷炸响，教务处主任的茶缸盖震落在地。
公示栏新贴的处分决定在秋雨中卷边，陈教授被记过，周倩的贫困生资格取消。但保研加分栏里，她仍挂着"数学建模竞赛二等奖"——那是用父亲公司的程序员代做的项目。
林穗在操场一圈圈跑步，劣质运动鞋开胶的响声混着蝉鸣。老教授突然出现在跑道边，递来泛黄的《数学史讲义》："戴煦当年证不出定理时，会去茶楼听评弹。"
图书馆顶楼，她翻开讲义，夹页里掉出张字条："周西下午两点，数学系办公室——勤工俭学岗位面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