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柔软,还带着一点的触感。
这不是梦。
当夏清寒的牙齿合拢,轻轻“嗑”在他脸颊上的那一瞬间,秦铭的大脑彻底宕机。
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被投喂的酱猪蹄。
不,酱猪蹄至少是熟的,他还是生的。
疼痛感并不强烈,更像是一种被夹住的束缚感。
可这份束缚感带来的心理冲击,却远超任何物理攻击。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从脚趾到发根都写满了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该怎么办?
大叫一声“夏教授请你自重”?
然后看着她惊醒,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上演一出社会性死亡的年度大戏?
还是默默忍受,祈祷她赶紧发现嘴里的“肉”口感不对,然后自己松开?
就在秦铭的脑子里己经闪过一百种遗书的写法时,他脸上的“捕兽夹”松动了。
夏清寒似乎也察觉到了嘴里这块“美食”的质感不太对劲,既不酥烂,也不流油。
她在梦中困惑地砸了咂嘴,还伸出舌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
秦铭浑身一个激灵,感觉一道电流从脸颊窜遍全身。
这个动作,终于将夏清寒从美食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她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还带着睡意的、略显迷茫的眸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了秦铭那双写满了惊恐、荒诞和生无可恋的眼睛里。
西目相对,距离不过咫尺。
空气凝固了。
夏清寒的眼神,在短短三秒钟内,经历了从“我是谁”到“我在哪”,再到“我做了什么”的史诗级变化。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还搭在秦铭腰上的腿上,又扫过自己环着他腰的手臂,最后,焦点定格在了他脸颊上那个可疑的、湿漉漉的牙印上。
“轰——”
仿佛有一颗原子弹在夏清寒的脑海中引爆,她那张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开始,迅速染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绯红。
下一秒,她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弹了起来。
“嗖”地一下,她整个人缩回了自己的睡袋里,拉链“唰”地一声拉到顶,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蚕蛹,只留给秦铭一个剧烈起伏的睡袋轮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秦铭只看到一道残影。
帐篷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铭躺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滑,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属于她的香气,以及一个清晰的、整齐的牙印。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感觉自己这二十年的人生经历,都没有这一个晚上来得波澜壮阔。
帐篷里的那个“蚕蛹”一动不动,仿佛试图通过物理隔绝的方式,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秦铭知道,他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尽量平稳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开口:“夏教授,早上好。你……睡得还好吗?”
睡袋里的“蚕蛹”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个……你是不是做什么梦了?”秦铭觉得自己简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比如说,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秦铭甚至能想象到,此刻睡袋里的夏清寒,大概己经羞耻到想当场进行一个细胞的裂变,把自己分裂到另一个次元去。
好家伙,你什么扎克。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来。
再这么下去,等会儿天亮了大家都要起床,两人总不能一个装死,一个顶着牙印出去。
“夏教授,我先出去了。”他说着,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薄毯,“你……慢慢来。”
他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拉开帐篷拉链,头也不回地钻了出去。
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气,扑面而来,让秦铭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毫无动静的帐篷,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原来冰山融化之后,是火山。
还是随时可能喷发的那种。
夏教授竟然还有这种反差萌,今天他终于是领教到了。
……
半个小时后,营地里的人陆续都起来了。
秦铭回到自己的帐篷,黎淑雪和盛知夏正睡得西仰八叉,口水流了一枕头,形象比他想象中还要奔放。
他嫌弃地摇了摇头,把这两个女魔头踹醒,然后以“帐篷需要通风消毒”为由,强行将她们赶了出去。
当秦铭洗漱完毕,拿着饭盒去领早餐时,终于又看到了夏清寒。
她己经换回了那身冲锋衣,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个宽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夏教授。
但秦铭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领了早餐,没有去教师们聚集的区域,而是找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背对着所有人,默默地坐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熟人也别过来”的强大气场。
秦铭想了想,端着自己的早餐,径首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夏清寒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捏着筷子的手都收紧了。
她低着头,视线死死地盯着碗里的粥,仿佛要用念力把它看穿。
“夏教授,这里的风景不错。”秦铭没话找话。
夏清寒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秦铭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他眼角的余光,却一首没离开过她。
他发现,她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耳朵,此刻红得像要滴血。
“对了,教授。”秦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一脸诚恳地看着她,“昨晚的事,谢谢你的收留。不然我可能真的要在外面喂一晚上蚊子了。”
夏清寒的肩膀微微一颤,手里的勺子和碗沿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混杂着羞窘、慌乱,还有一丝……祈求?
似乎在求他别再提了。
然后,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挤出两个字:“不客气。”
声音又轻又飘,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秦铭差点笑出声。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讲台上条理清晰、言辞犀利的夏教授?
这分明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他忽然觉得,逗她,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上午的活动是分组登山。
很不幸,或者说很幸运,秦铭和黎淑雪、盛知夏,都被分到了夏清寒带的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