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峰和钱宏远连滚带爬地消失在楼道里，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首到那辆奔驰绝尘而去，秦志才像从一场荒诞的梦里醒来，他低头看看手里沉甸甸的银行卡，又看看客厅里堆得像小山似的礼品，脑子里依旧是一团浆糊。
他把目光投向倚在门框上的儿子，声音里带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儿子，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就……”
秦志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前几天还避之不及的骗子，今天就痛哭流涕地上门还钱，还送来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姿态卑微得像个孙子。
这转变太过离奇，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良心发现了呗。”秦铭随口答道，走过去将那堆碍眼的礼盒往角落里挪了挪，仿佛只是些不值一提的杂物。
“良心发现？”秦志显然不信这个说辞，“他们要是有人心，当初就不会骗我了。你老实跟爸说，你是不是……”
他想问儿子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合规矩的手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很有礼貌。
父子俩对视一眼。
秦志心里一紧，难道是那两个人去而复返？
秦铭倒是没什么反应，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顾宛卿。
她换下了宴会上的礼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淡妆。
她手里提着一个果篮，里面装着新鲜欲滴的草莓和樱桃，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住在隔壁、来串门的邻家女孩。
“我回来的时候看水果不错，就顺便给叔叔买了一些。”她的声音轻柔悦耳，目光越过秦铭，落在了客厅里的秦志身上。
秦志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虽然只是个普通工人，但江城财经新闻和报纸上，这位年轻有为的聚星集团女总裁的身影可没少出现。
那张脸，他绝不会认错。
“顾……顾总？！”
秦志手里的银行卡差点没拿稳，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膝盖还磕了一下茶几，发出一声闷响。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聚星集团的总裁，江城最顶尖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他这里。
还提着水果？
“叔叔您别客气，”顾宛卿微笑着走了进来，很自然地把果篮放在茶几上，“叫我小顾或者宛卿都行。”
她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那堆礼品，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甜美模样。
“不不不，那怎么行！”秦志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搓了搓衣角，说话都有些结巴，“顾总您……您快请坐！”
他手忙脚乱地想去倒水，却发现家里连待客的像样杯子都没有。
“叔叔您别忙了，我就是过来送个东西，马上就走。”顾宛卿说着，又转向秦铭，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我煲了汤，记得趁热喝。”
秦铭“嗯”了一声。
这简单至极的对话，听在秦志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他看看自己儿子那副理所当然的平静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位言笑晏晏、态度亲和的商界女强人，大脑彻底宕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宛卿没有多留，和秦志又客套了两句，便微笑着告辞了。
秦铭关上门，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志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目光呆滞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儿子。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困惑、震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儿子……”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刚刚那个……是聚星集团的顾总？”
“是。”秦铭点点头，拿起果篮里一颗的红草莓，放进嘴里。
“她……她怎么会来我们家？还……还给你送汤？”秦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点点地敲碎、重组，“还有，杨立峰他们……是不是也跟她有关系？”
秦志不傻，他瞬间就将这两件看似无关的事联系在了一起。杨立峰他们前倨后恭的诡异态度，顾宛卿恰到好处的出现，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巨大隐情。
他盯着秦铭，一字一句地问：“你跟顾总，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老实告诉爸！”
秦铭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草莓，抬起眼皮看了看自己父亲那张写满“风暴”的脸。
他沉默了片刻，在秦志即将爆发的边缘，用一种平淡到近乎敷衍的语气，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哦，忘了跟你说。”
“她是我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