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彦的脸黑成了一坨炭。
修长的手指摁在桌面，手背青筋凸起。
偏偏隔壁还坐了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哎呀，陛下这决定可真是深得人心啊，看刚刚晚晴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
说完，江毓哲还用手肘撞了撞霍彦，“放心，你是大房正夫，那些个莺莺燕燕上不了台面，顶多就是玩几次贪贪新鲜。”
霍彦手握成拳扭头看向江毓哲，“闭嘴！”
江毓哲啧啧两声，“敢对太子这么说话的，只有你这个无官一身轻的嚣张人士。”
宋晚晴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臣惶恐，没这福分消瘦。”
陛下染了几分醉意，挥了挥手，那群半裸的汉子连忙退了下去。
“爱卿不是常说，人生在世得好好享受当下么，刚刚看你那么开心，带几个回去天天给你跳不好么？”
殿内被地龙烘烤的太热，宋晚晴额头渗出汗珠，“家里己经有人了，不敢再往家里领。”
一句话逗笑了全场的人。
众所周知，宋晚晴身边有个跟班，每天送她上朝下朝，就差把自己是她的人绣在身上了。
霍彦紧紧咬着牙根，恨不得立刻把人给带回家。
早知道他昨日就不答应陛下所托。
天知道他生怕赐婚有变故，昨日特意求见了陛下。
陛下说要组建一个监察百官的部门，专门收集情报，要切实做到公正公平，不能带个人情感。
陛下以此为条件，只要他接下这活，今日的赐婚绝对没问题。
可他明明都应允了，为何陛下还能临时变卦，给宋晚晴赐男宠。
陛下转头看向霍彦，“霍彦，你这心眼子这么小？”
当众问话，没给他留任何面子。
霍彦也不含糊，立刻走到殿前，跪在宋晚晴旁边，“回陛下，臣心眼子不大，只装的下宋晚晴。”
说完，他还把刚刚顺走的垫子放在宋晚晴膝盖下，“垫上，别累着。”
宋晚晴不敢接，“陛下还在呢，别闹。”
“你有孕，她能理解的。”
霍彦在某些方面偏执地可怕，宋晚晴当着所有人的面，尴尬地垫上了垫子。
“行了，都起来吧。知道你们恩爱，再不成亲，文武百官都会觉得朕是压榨人了。”
霍彦跪得板正，“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陛下笑了，“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得，来人拿笔墨，朕今日亲手写婚书。”
霍彦心里的大石落地，转头看向宋晚晴，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她的。
掌心的热意传来，宋晚晴被烘烤地双颊通红。
“将军府嫡长女宋氏，秉性端庄，持躬淑慎，静正垂仪，克娴于礼，监察院霍彦，综务朝端，政术有闻，二人佳偶天成。有司择日，主者施行。赐嫁妆百八十抬。”
霍彦毫不犹豫拉住宋晚晴叩谢，“多谢陛下赐婚。”
趴下去那一刻，宋晚晴有一种在跟霍彦拜高堂的即视感。
他们俩在这个世界都没了父亲，他是长子，宋晚晴是长女。
身上都背负了家族的荣光和命运。
一路走来，他们也算的上是患难与共，生死之交。
宋晚晴抬起头看向霍彦，眼里噙着泪。
那一刻的心情无法言说。
曾几何时，她只想着做完任务就撤，可人心是肉长的。
她跟霍彦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己无法割舍。
霍彦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克制开口：“晴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宋晚晴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嗯。”
之后，陛下因身体不适离席，剩下的人便放开了，纷纷前来恭贺霍彦。
他也毫不客气，一杯接着一杯喝。
喝到最后，脸色己经开始变得苍白。
宋晚晴拉住他，“你别喝了，再喝我就生气了。”
霍彦眼眸通红，湿漉漉地望着宋晚晴，傻乐着：“今日高兴。”
江毓哲在一旁勾住他的肩膀，“霍小弟啊，哥还没喝到你敬的酒呢，我晚晴妹妹不能喝，你得把她那份也给喝了！”
宋晚晴瞪了他一眼，现在谁再来让霍彦喝酒，她跟谁急。
“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我要带人走了。”
江毓哲连忙挡住她，“你们将来婚宴，我可是要坐主桌的，今儿不把我陪高兴，到时候我可不送礼。”
“喝！”
霍彦跟鲤鱼打挺一样站了起来，对着江毓哲的重影碰了碰杯，仰头猛灌。
宋晚晴气得踢了他一脚。
“好好好，你们继续喝，我先走一步。”
她还得回去睡美容觉呢。
才不跟酒疯子一起玩。
哪知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人从后抱住。
霍彦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别不要我，宋晚晴，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他语无伦次，宋晚晴却听懂了。
拍了拍他的手背，“那你跟不跟我回家。”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浑身酒气，宋晚晴不想理他，可又无可奈何。
谁让他这副模样像极了破碎的小狗。
“行，跟你回去。”
青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霍彦给搬上马车，冲宋晚晴尴尬一笑：“主子还挺沉的。”
宋晚晴冲他点头，“青少侠，多谢。”
青义连连摆手，“使不得，尚宫折煞我，再说以后你还是主母呢。”
当初他得知小宋医师是女儿身的时候，着实震惊到下巴都差点掉了。
当初在军营一起混了那么久，自家将军孩子都有了，他竟然都还不知道将军喜欢的是个女人。
说出去都太丢人，想起之前干的那些蠢事更丢人了。
以至于现在每次见宋晚晴，他表情就很尴尬。
宋晚晴也不为难他，上了马车，“今晚回霍府吧。”
青义点头，当然得回。
他家主子费尽心思布置了好几天，可不能白费。
他也不懂为什么要搞这个，只听霍彦说得要仪式感。
也不知道这仪式感所为何物，总之主子喜欢的，他就无条件支持。
何况宋晚晴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不是看过他尿尿就更好了。
青义胡思乱想地驾着马车。
夜深人静的街巷，只听得到马蹄哒哒的声响。
霍彦闭着眼睛躺在了宋晚晴的腿上。
他鼻梁高挺，侧颜轮廓分明，喝醉了酒后安安静静，特别乖巧。
她的指尖划过那高耸的喉结，霍彦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翻身坐首，握住腰间的刀，“嘘，别动，有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