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死之约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沈玉颜是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而祁隽熙正等着她说点什么。
“王爷……”
“嗯？”
“能听到这样的话，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隽熙坦然一笑：“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大概是沈玉颜也意识到此刻说什么都不妥，她率先移开了目光，轻轻一笑。
“王爷对我的恩情，我还十辈子都还不完，既然王爷觉得我是个有福之人，那我会尽力用我的福气治好王爷，这也是我和王爷之间的约定。”
恩情和约定，这两样东西似乎是沈玉颜能给出最好的解释了，祁隽熙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你要是真记得我的恩，以后可千万别轻易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玉颜尴尬一笑，刚才面对沈宵时昏了头，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今回看，好死不如赖活着，要是真被沈宵不明不白地掐死，那才叫冤大头呢。
“玉颜明白了，以后再不说这种话了。”
国公府那边安分了几天，沈玉安因为冒犯沈玉颜，按照周律被打了二十大板，又被扔进刑部大牢关了二十几天，连中秋都是在大牢里过的，等刑满释放，整个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蒋婉只能整日在家里以泪洗面。
沈玉盈也终于看明白了，嫁个有权有势的夫君也未必就能心想事成，柳文杰的脾气就如那顽石，以权谋私这种事，他根本做不出来。
这笔账又被算在了沈玉颜头上，虽然沈玉颜压根不清楚。
风和日丽，祁隽熙精神也不错，就在花园亭台处教沈玉颜下棋。
下棋是个苦活儿，至少对于沈玉颜来说是这样的，可祁隽熙说下棋能磨砺人的心性，沈玉颜只能耐着性子学了些皮毛。
“王爷，王爷。”阿旻匆匆赶来，“皇后娘娘驾临。”
祁隽熙放下了棋子，皇后的驾临让他有些意外，他和沈玉颜对视一眼，差人收拾了棋盘，起身去接驾。
“你们两个别多礼了。”皇后一进门就摆了摆手，拉住沈玉颜，表情急切，“玉颜，本宫找你有事，进去说。”
皇后还没说话，沈玉颜大概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她无奈地看了看祁隽熙，祁隽熙也表情凝重，看来前段时间对祁云致的劝解没起到作用，皇后仍然念念不忘。
“玉颜，这个忙你必须帮本宫。”
“娘娘，我真的不能帮你。”沈玉颜为难道，“风险太大，想必陛下已经劝说过您了，您就不能为自己着想吗？”
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了，皇后愣了愣只剩苦笑：“若我只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女子，那我当然只为自己着想，可谁让我是大周的皇后，我身上是有责任的。”
“皇嫂，何至于此啊？”祁隽熙也放轻了声音，“皇兄从来没有因此而罪责皇嫂，皇嫂更应该为皇兄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就是因为陛下不责备我，我才倍感惭愧。”皇后眸光闪烁，轻叹声中尽是心酸，“我膝下无子，按照规矩应该主动让出皇后之位。可陛下恩宠，让我在这后位上坐了那么多年，我无以为报，只想尽快给陛下产下龙子，也算不辜负陛下的一番恩宠。”
为了男人的恩宠，居然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吗？
沈玉颜不理解，甚至不愿意去面对，这种事情也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吗？
见她愁眉不展，皇后放轻了声音：“玉颜，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没有。”沈玉颜解释道，“我只是不理解，陛下这么爱您宠您，定是希望您平平安安与他白首偕老，做这种事……如何让陛下放心呢？”
皇后柔柔一笑：“我只是个久居深宫的女子，或许并没有你那么多的大道理去想，能同陛下白首偕老的不只我一个。”
太执着了，执着得让沈玉颜心生畏惧。
她甚至一时犹豫不决，慌乱地把目光投向祁隽熙，这个最能让她安心的人。
祁隽熙也看向她，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思虑片刻，对皇后道：“皇嫂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我听玉颜说，此事凶多吉少，若真要如此，不仅是皇嫂冒险，连玉颜都是九死一生，皇嫂应该比我清楚。”
是啊，若皇后平安生下储君还好，若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陛下雷霆震怒，满朝文武哗然，让沈玉颜如何有安身之地？
皇后想了想，一拍桌子：“本宫以皇后的身份写下生死之约，单凭沈玉颜医治本宫，无论生死，本宫都赦免沈玉颜。”
“除此之外，玉颜还需要一封您的亲笔书信和免死金牌。”祁隽熙继续道，“天子之怒，非同小可。”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皇后却仍然没有反悔的迹象，她已经认准了这件事，叫人找来纸笔，飞快地写好了两样东西，连同她的免死金牌一起交给了沈玉颜。
沈玉颜看着这些心情复杂，她的本意是让皇后知难而退，没想到反而让皇后更加坚定了。
“如此，你可放心了？”皇后问道。
如今，退无可退，沈玉颜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郑重地点头：“玉颜一定尽力而为。”
送走了皇后，沈玉颜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一切中。
祁隽熙站在他的身边，缓缓扶住她的肩膀：“玉颜，若今天你不答应，皇嫂还是会用其他办法叫你答应，甚至不惜动用母后和皇兄，你……不必自责。”
自责？沈玉颜很少有这种情绪，可是想到皇后对她的关心，她有些后悔进宫去给皇后看病了。
“如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王爷，您的药我也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很忙，你和皇后的性命，我都要保住。”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无力改变，那么就只能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去阻止接下来的事变糟糕了。
祁隽熙和皇后，她一个都不会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