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文明的精神谱系中,《易经》犹如一部预先写就的文明密码本,早己为“中华”二字埋下哲学注脚。这个被称为“群经之首”的古老典籍,以“阴阳相荡”的辩证思维,塑造了中华民族“执两用中”的生存智慧与“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所谓“中华”,绝非简单的地域称谓,而是《易经》“中道”与“偏左”哲学的具象化——“中”是阴阳平衡的智慧,“华”是刚健有为的实践,二者共同构成中华文明的底层逻辑。
一、《易经》的“中道偏左”:阴阳辩证的文明元代码
《易经》的智慧核心在于“中道”,却又绝非静态的折中主义。乾卦“亢龙有悔”警示物极必反,坤卦“括囊无咎”隐喻藏器于身,这种“执两端而用中”的思维,在《系辞》中凝练为“一阴一阳之谓道”的终极法则。但《易经》的“中”并非停滞的平衡点,而是如太极图般动态流转的“活中”——阳爻居阴位、阴爻居阳位的“错位平衡”,恰是“偏左”,即生命不止,奋斗不己精神的哲学表达。就像《周易折中》所言:“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然必因时制宜,故又有偏而得中者。”
这种“中道偏左”的智慧,在中华文明的演进中展现为独特的实践逻辑。汉代“霸王道杂之”的治国方略,唐代“开放包容与边塞开拓”的双重国策,乃至当代“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与长期艰苦奋斗”的辩证统一,无不是《易经》“执中用偏”的现代演绎。正如张岱年所言:“中国文化的智慧,在于在平衡中保持进取,在稳健中蕴含变革。”
二、“中”之魂:中庸之道的文明实践
“中华”之“中”,植根于《易经》的“中庸”哲学。《乾卦·彖传》曰:“保合太和,乃利贞”,强调通过阴阳协调达到整体和谐;《坤卦·象传》“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则以大地的包容性诠释“中”的实践路径。这种“中”不是平庸无为,而是如《中庸》所言“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在对立中寻找平衡点,在矛盾中创造共生空间。
从长安城里胡商与汉人共处的坊市,到元大都中伊斯兰文明与中原文化的交融,从“一带一路”的共建共享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想,中华文明始终以“中”的智慧超越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故宫太和殿匾额“允执厥中”的题词,既是帝王的治国理念,更是《易经》“中道”思想的建筑化表达。这种文明包容性,在《易经》“殊途同归”“百虑一致”(《系辞下》)的命题中早己埋下伏笔。
三、“华”之力:偏左进取的文明动能
“中华”之“华”,绝非浮华之意,而是《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象传》)的实践品格。“华”的繁体字“華”,上为“草”下为“十”,象征草木破土而出的蓬勃生命力,暗合《易经》“复卦”一阳来复的重生智慧。这种“偏左”的进取精神,表现为对“变易”的主动拥抱——从商鞅变法到改革开放,从西大发明到量子通信,中华文明始终以“偏左”的姿态突破陈规。
《易经》的“偏左”哲学,在历史长河中沉淀为独特的实践理性。大禹治水“疏而不堵”的智慧,是对“困卦”穷变通久的最早诠释;张骞凿空西域的壮举,暗合“随卦”大亨贞无咎的变革逻辑;当代航天人“天问”“嫦娥”的命名,更是将“晋卦”的上进精神注入现代科技。正如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所言:“中华文明的活力,源于对《易经》变易哲学的深刻体认。”
西、文明根脉:《易经》与中华的基因共振
当我们追溯中华文明的特质,会发现“中”与“华”的辩证统一早己融入民族血液:
在思维方式上,《易经》的“阴阳五行”构成中医“辨证施治”的理论基础,而“望闻问切”的诊断方法,正是“执两端用其中”的实践典范;
在制度建构上,郡县制与分封制的千年调适,科举制对贵族制与平民制的平衡,无不是《易经》“时中”思想的制度转化;
在精神品格上,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超脱与王阳明“知行合一”的实践,李白的浪漫主义与杜甫的现实主义,共同构成“中”与“华”的精神光谱。
这种基因共振,在《易经》“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说卦传》)的命题中达到巅峰——它既是对宇宙规律的探索(穷理),也是对生命价值的追问(尽性),更是对文明命运的担当(至命)。从河姆渡的骨耜到北斗卫星,从甲骨文到量子计算机,中华文明始终在“中”的稳健与“华”的进取中螺旋上升。
结语:在阴阳相济中走向未来
《易经》的伟大,在于为中华文明预装了“中”与“华”的双引擎——以“中”的智慧守护文明根基,以“华”的动能推动文明演进。当世界陷入单边主义与保护主义的困境,中华文明的“中道偏左”哲学,为人类提供了超越对立的解决方案;当技术奇点威胁到文明多样性,《易经》“保合太和”的理念,昭示着和谐共生的未来图景。
站在新的历史起点,重读“中华”二字,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个民族的称谓,更是一部流动的《易经》——它是黄河之水的刚健不息,是长江文明的厚德载物,是太极图中永恒旋转的阴阳鱼,是六十西卦里永远开放的变易之门。这或许就是中华文明历经五千年风雨而弥新的终极密码:在“中”与“华”的辩证统一中,始终保持着文明的弹性与动能,在阴阳相济的永恒律动中,续写着人类文明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