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裙摆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拍打在小腿肚上。我数着便利店屋檐滴落的水珠,第三十二滴时,那辆黑色GL8果然准时停在了公交站台。车窗降下露出老张憨厚的笑脸:"小姐,林总让我接您去老宅。"
后排皮革座椅散发着新车的刺鼻味,车载香薰是林美凤惯用的午夜玫瑰。当导航突然偏离常走路线时,后视镜里老张耳后的皮肤微微隆起——那里本该有块烫伤疤,是去年马场事故留下的。
"张叔,能开下空调吗?"我佯装整理书包,用手机抵住座椅缝隙。行车记录仪的电源灯熄灭瞬间,听见熟悉的机械咬合声——和上个月林珊珊首饰盒里的录音笔启动声如出一辙。
防空洞的霉味混着铁锈钻进鼻腔,我数着绑匪离开的脚步声。第七步时,水泥地面传来震动,是地铁二号线通过地底隧道。腕间的手铐磨破皮肤,母亲遗留的珍珠发卡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双排弹子锁,西十五度角。"顾明哲教过的开锁口诀在脑海浮现。发卡尖端探入锁孔时,触到某种粘稠液体——是掺了润滑剂的人血,带着林氏制药车间特有的消毒水味。
当最后一道弹子归位,远处传来玻璃瓶碰撞声。我贴着渗水的墙壁挪动,摸到配电箱上褪色的警示贴:"林氏地产2005年封"。箱内积灰中躺着半包红双喜,烟蒂咬痕与父亲书房烟灰缸里的完全一致。
"夜莺"夜总会的霓虹招牌在暴雨中抽搐,我裹着从垃圾箱翻出的破窗帘混进后厨。油污覆盖的排班表上,林美凤表弟的签名龙飞凤舞:"本月酒水损耗由新员工承担"。
更衣室的储物柜散发着血腥味,我用发卡撬开317号柜门。染血的侍应生制服口袋里塞着票据存根,背面用荧光笔写着:"GL8尾款结清"。手机对准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镜头里映出走廊监控显示屏——老张正在VIP包厢数现金,耳后的人皮面具边角。
消防通道的门锁被铁链缠住时,我听见楼下传来的犬吠。雨水顺着排水管倒灌进来,管壁的苔藓滑得像母亲梳妆台的丝绸。当探照灯扫过三楼窗台,我纵身跃入垃圾转运车,腐臭的厨余垃圾里混着带编号的注射器——"LC-1998-07"。
顾明哲的摩托车灯划破雨幕,他扔来的雨衣内袋缝着追踪器。后视镜里,夜总会保安的甩棍砸碎路面积水,水花中浮起半张员工证——照片上的女孩眉眼间有苏晓蔓的影子。
阁楼的老式录音机吞进湿漉漉的磁带,背景音里《致爱丽丝》的钢琴声忽远忽近。林美凤表弟的烟嗓像砂纸摩擦:"...处理干净点,像九八年化工厂那个会计..."
我突然按下暂停键,放大第47秒的杂音。货车鸣笛的间隙,清晰传来父亲的声音:"...股权转让协议在保险箱第三层..."窗外的闪电劈开夜幕,录音带里突然爆发出婴儿啼哭——和我出生时的医院监控录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