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寒风卷着枯叶扑在福利院铁门上，我蹲下身帮小杰系紧开线的围巾，他冻裂的手指正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芝麻饼。"上周食堂阿姨说这是最后的小猪包了。"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凝在睫毛上，结成细小的冰晶。
我抬头望向锈迹斑斑的采购公示栏，最新单据显示上月猪肉采购价每斤48元。手机屏幕亮起苏晓蔓发来的实时菜价：本市冷鲜肉批发市场均价16.7元。
"姐姐快看！"扎羊角辫的婷婷突然拽我衣袖，她踮脚指着仓库方向。透过破了个洞的蓝色塑料门帘，两个穿貂皮的男人正往厢式货车搬纸箱，箱体印着"爱心童装"的字样在暮色中泛着荧光。
我按下胸针摄像机，画面里那些"童装"纸箱被粗暴地扔进车厢，露出底部印有"盛海进出口"的暗纹——正是林美凤表弟注册的空壳公司。冷风送来断断续续的对话："...下个月改走冻鸡爪...海关那边老规矩..."
"王小姐对孩子们的晚餐感兴趣？"陈院长的影子突然笼罩过来，她脖颈间晃动的翡翠弥勒佛挂坠，和上周慈善晚宴林美凤戴的显然是同一块料子。我假装整理捐款收据，袖口里的微型扫描仪正在同步她腰间那串钥匙的齿纹。
深夜的档案室弥漫着霉味，我用手电筒照着2019年的采购台账。突然在猪肉采购栏发现连续三个月的"运输损耗补偿费"，每笔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11724.36元。这个数字像根鱼刺扎进记忆——当年爷爷教我核对海运提单时说过，黑市洗钱常用虚假运费凑整到分。
窗外传来野狗吠叫，我摸出顾明哲给的信号干扰器。当绿色指示灯亮起，手机相册里上周偷拍的林家别墅监控有了新发现：林美凤表弟的奔驰车后备箱里，露出半截印着"阳光福利院"的编织袋。
"姐姐怎么在厨房呀？"稚嫩的声音吓得我碰倒酱油瓶，婷婷举着破旧的布娃娃站在门口。我擦掉溅到账本上的液体，突然发现被酱油洇湿的空白处浮现出蓝色水印——那是某种特殊发票才会留下的防伪标记。
"婷婷帮姐姐看看这个。"我掏出随身带的彩虹糖，孩子指着酱油渍形成的图案："像不像小美老师裙子的花纹？"她说的花纹，正是林美凤私人会计事务所的LOGO。
次日我以捐赠体检设备为由约见食品供应商，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递来的名片还带着鱼腥味。"我们童童食品可是二十年老字号。"他说话时金牙闪过寒光，我注意到他左手虎口处的蝎子纹身——和三个月前化工厂纵火案监控里的身影完全重合。
当我说要现场查看冷库，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藏在衣领下的蓝牙耳机泛着微光，我假装系鞋带，把磁吸窃听器贴在了桌腿内侧。电流杂音中传来林美凤助理的声音："...处理干净点，像去年孤儿院火灾那样..."
回程途中收到陆沉舟的邮件，附件里童童食品的报关单显示，上月从越南进口的200吨冻肉正在海关滞留。而福利院的采购单上，同期却写着"本地优质鲜肉"。
深夜的电脑屏幕泛着蓝光，我将二十年来的采购数据导入爷爷教的财务分析模型。折线图上，每当猪肉价格异常飙升的月份，林美凤表弟的境外账户就会汇入等额资金。最讽刺的是，这些转账备注都写着"慈善捐款"。
"该收网了。"我按下发送键，把证据链同步给经侦大队的王警官。晨光中福利院的炊烟照常升起，只是今天孩子们碗里终于有了热气腾腾的肉丸子。陈院长被带走时，她脖子上那个翡翠挂坠突然断裂，露出里面微型存储卡的金属反光。
